经离乱　吟风雅　一曲胡笳诉悲欢

金代人画的文姬归汉图
　　禀神惠之自然　披邓林之曜鲜　遗千金兮赎身　罢兵戈兮归汉———

　　汉代流传下来一首感人肺腑的琴曲：《胡笳十八拍》。它的作者就是蔡文姬，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女诗人。抓毛笔让大人喜笑颜开蔡文姬出生在东汉灵帝熹平六年（公元177年），父亲蔡邕是当时有名的文学家、音乐家和书法家，官至左中郎将。相传其母为赵五娘，性格贤淑。蔡邕和赵五娘成婚后，多年未有子嗣，后来蔡文姬出生，让父母很是欣慰。

　　当时人们迷信百日小儿“抓前程”的说法。在婴儿百日的时候，大人在桌子上放物品让孩子抓，抓住什么就代表孩子的前程。蔡文姬百日，父亲请来一班族人庆贺，家人在桌上摆了笔砚书帖、琴棋书画、刀弓箭囊、胭脂盒、首饰匣、铜镜、白银、兽皮等种种物件，抱来蔡文姬抓。蔡文姬先抓了胭脂盒，几秒后就放下了，接着又看看铜镜、首饰匣，然后就死死抓住毛笔不放。众人向蔡邕道贺：“汝女不但能长相甜美，且定能继承蔡公之书法。”蔡邕心喜。

　　颠沛流离练听琴

　　光和元年（178年），蔡邕因为直言不讳上书灵帝，得罪了宦官程凰、阳球二人，身遭陷害。夫妇二人被勒令剃去头发，脖子上戴着铁圈，流放到人迹罕至的五原郡安阳县（今内蒙古包头西北）做苦役。年幼的蔡文姬跟随父母饱尝艰辛。

　　一年后，蔡邕遇赦，就要结束艰辛的塞外生活，却又因言语得罪了五原太守王智，恐怕再次遭到迫害，就带着全家远走吴越。从此，蔡文姬和父母开始了长达12年的流浪生活。蔡邕流浪时，沿途有很多仰慕的人自愿提供住食，所以蔡家的生活虽然比从前拮据，但轻松了许多。他们寄情山水，作画吟诗。蔡文姬在父亲的指导下，四五岁能读诗、写字、弹琴，十一二岁可写诗、作曲，还练就了听琴的本事。

　　一天夜里，蔡邕弹琴，心烦意乱，突然琴弦断了一根。在一旁静听的蔡文姬缓缓地说：“父亲，是第二根弦断了。”蔡邕问：“眼观还是耳闻？”文姬回答：“耳闻”。蔡邕以为女儿偶尔猜中，于是又故意把第四根弦弄断，问她，结果又中。父亲很是吃惊。

　　恩爱未长久遭掳沦匈奴

　　中平六年（公元189年），蔡邕被董卓召回京城委以重任。蔡文姬很快被带入上层社会，大学高门，博学鸿儒，耳所闻，目所见，使得心胸豁然开朗。她十六岁时，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美才女，上门提亲的一个接一个，最后蔡邕选中河东安邑的卫仲道。卫家是有相当学术传统的世代官宦之家，仲道本人也是年少儒雅，才华横溢。

　　汉献帝初平三年（公元192年）春，文姬出嫁。有诗描绘她当时的形态说：“伊大宗之女，禀神惠之自然。在年华之二八，披邓林之矅鲜。”“邓林曜鲜”是说她长得亭亭玉立。当时的蔡文姬，身穿红罗纱裙，头戴金翠华钿的饰物，仪态典雅，好似天女下凡。

　　但文姬与仲道志趣相投、夫唱妇随的生活持续了没有多长时间，蔡邕因为在司徒王允面前流露出对董卓已经被诛杀的惋惜，而被视为董卓谋乱的同党下狱冤死。安葬了父亲后的文姬还没从悲痛中出来，夫君就染病身亡。膝下无子，文姬归母家。

　　此时的汉朝已经气数将尽。兴平二年（公元195年），董卓的部将李榷等，追击刚刚逃离长安准备东还洛阳的汉献帝君臣以及随行百姓。文姬也夹在东归的逃难人群中，不幸被李榷部队中的羌胡兵所俘虏。按照李榷的许诺，羌胡兵掳到的妇女、财物可以归自己。羌胡兵也有自己的首领，他们不过是暂时依附李榷部队。

　　这支队伍离开李榷，押着百姓、带着财物，出函谷关、直奔南匈奴大营。文姬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献给南匈奴左贤王（左贤王是匈奴仅次于单于的职位）。历史剧《蔡文姬》说蔡文姬是在战乱中被左贤王救下的，有待考察。蔡文姬在南匈奴一共生活了十二年，育有二子。
　　千金白璧赎文姬吟曲别子终归汉

　　文姬在匈奴的日子里，曹操逐渐统一了北中国。蔡邕生前曾与曹操交好，而且曹操也是一个热爱诗词文学之人。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曹操得知文姬流落南匈奴，立即派周近做使者，携带黄金千两，白璧一双，到南匈奴要把她赎回来。

　　文姬听到消息，又喜又悲。迫于政治压力，左贤王会让她回去，但两个年幼的孩子一定要留下来，自己又非常不舍。所以她《胡笳十八拍》中的一节写道：“东风应律兮暖气多，知是汉家天子兮布阳和。羌胡蹈舞兮共讴歌，两国交欢兮罢兵戈。忽遇汉使兮称近诏，遗千金兮赎妾身。喜得生还兮逢圣君，嗟别稚子兮会无因。十有二拍兮哀乐均。去住两情兮难具陈。”

　　208年的4月4日，蔡文姬在两名侍女的陪伴下回到阔别的家乡，路经长安，祭扫父亲陵墓，后顺路东下回到陈留郡故园。在曹操的安排下，蔡文姬又嫁给校尉董祀。

　　起初他们的夫妻生活并不十分美满，蔡文姬时常思念骨肉。婚后第二年，董祀犯罪，被判斩首，蔡文姬顾不得嫌隙，来到曹操的丞相府求情。曹操念及旧情，宽恕了董祀。此后，董祀才知道感念妻子的恩德，夫妻双双隐居山麓。直到晚年，蔡文姬的生活才算安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