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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园里的回忆

2002-12-1 11:00| 发布者: 潘岩

    北京生,北京长的人,多少都有点和动物园有关的经历。我虽然说不上有什么精彩的动物园故事,但成长中的几个“第一次”,恰是在动物园里发生的。
  幼年时,第一次和家人失散是在动物园。小时候,我家住在府右街,坐103路(那时叫3路)电车就可直达动物园。因此动物园是星期天父母带我们常去的乐园。那里的狮子老虎,猴子大象,水鸟鸣禽等等,不知给了我们多少童年的乐趣。那时候公园里的游人没现在这么多,可也不老少。为了怕我们走失,父母总是一人一个紧紧拉着我和哥哥的手。5岁时有一次逛动物园,在鸣禽馆我发现了一只会说话的八哥。我问:八哥你好!它回答:小朋友好!我问:你几岁了?它说:两岁!两岁!就这样一问一答,我简直被这小家伙迷住了。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发现爸爸妈妈不见了。我慌了,以前还从没在外面走丢过。我急急忙忙顺着人流往前找,可哪里有爸妈的身影!我害怕得直想哭。这时,我想起爸爸曾说过,万一走丢了,就锻炼着自己回家,还给我兜里放了一毛钱。我走出园门,找到3路车站,花5分钱买了张到府右街的票,真的自己找回了家。这件事使我第一次尝到独立自主的滋味。
  小学时第一次春游,是在动物园。1964年春天,我所在的丰盛学校三部(现在叫自忠小学)组织一年级到动物园春游。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老师同学一起游园呢,大家都兴奋得不得了,头天就叫爸爸妈妈给准备好了水瓶、面包,讲究一些的还在面包里夹上一枚咸鸭蛋或几片香肠——那时最好的旅游食品也不过如此了。老师带着我们边观看动物边讲解,不光好玩还能增长好多动物科普知识。比如长颈鹿为什么不能发出声音,蟒蛇什么时候蜕皮,小袋鼠多大时爬出育儿袋,丹顶鹤为什么爱成双成对地跳舞……真让我们大开眼界。来之前女孩子们听说看孔雀要穿漂亮点儿,都尽可能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花衣服。两只蓝孔雀看到来了这么多漂亮的小姑娘,真的开了屏,绚丽的尾巴张得大大的半天不合上,好像在说:比比,谁更美啊?我属猴,最感兴趣的还是猴山。这些孙悟空的后代上蹿下跳,抓耳挠腮的样子也着实吸引人。我在猴山看了又看,回来后写了一篇作文《观猴》。这是我的作文第一次得了“5+”并贴上了墙报。
  中学时第一次社会实践,是在动物园。那是在“文革”时期,时兴走出校门学工学农。我们来到了动物园,任务是打扫兽舍。我和另一位同学被分配到象舍扫象粪。那象粪大得出奇,发出的气味也特别冲鼻。但那时崇尚不怕脏不怕累,虽然一天下来胳膊提象粪提得酸疼,有时还会把臭臭的粪尿弄到身上,我们都不在乎,反而觉得越累越脏越光荣。可有一次有个贼大胆男生学着饲养员的样子,拿饭团子喂大象。大象欺生,用鼻子把他顶了个仰八叉。幸亏饲养员及时赶到才没出什么大事。从此我们两人就被调到小卖部了。
  大学时第一次谈恋爱,和朋友去的也是动物园。我们那所大学离动物园比较近,上世纪80年代,莫斯科餐厅的西餐、展览馆剧场的剧票还没贵到穷学生偶尔光顾不起的地步,所以动物园一带成了我们这些大学生“浪漫一刻”的理想之地。记得那天我和男友从“老莫”吃饭出来,天下起了雨,我们跑进动物园躲雨。浓浓的雨幕使得园内几乎没什么游人,动物们也显得很安静。天鹅湖附近有个空场,上面有棚子,正好避雨。男友书包里恰好带了当时流行的“砖头”录音机,他打开录音机,我们俩伴着轻快的音乐和淅淅沥沥的雨声翩翩起舞,跳了华尔兹跳探戈,跳了探戈跳伦巴,把刚刚学会的交谊舞都温习了个遍。更爽的是没什么人打扰,旁边的“观众”只是一群白天鹅和绿头野鸭。如果说我的青春时代有什么浪漫的事,这应该算一件。
  我成长过程的几个阶段,都和动物园有这么点小小的瓜葛,算是有缘吧。今年是北京动物园建园100周年,比起我们那会儿来,如今的动物园更大更美,动物更多,设施更先进了。我衷心地希望它能给更多的人带来难忘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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