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搬家收拾杂物,从一个破旧的横格本里飘落出一张发黄的稿纸,上面字迹潦草如蜘蛛爬一般,加减乘除各类算式写满纸角边缘,细看乃是1976年3月算电费的草稿纸,看着这张草稿纸,少年时在大院里收电费的往事浮现脑中……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家住在东四礼士胡同127号,大院有14户人家,共用一块5安培电表,每月由各户轮流计算收缴水电费。那时水费好算,但是算电费却很麻烦,收一次费要挨家挨户跑两三趟。轮到我家收费时我总是主动承担,一是可借机和几个少时玩伴谈笑打斗;二是可以去北屋赵大爷家听他讲“之乎者也”。那时我家里外屋各点着一盏二十五瓦灯泡和八瓦日光灯,还有一个五个灯的收音机。日光灯在当时可算是高档灯具,因为一盏日光灯要七八元,比起五六毛钱的灯泡,可以说是一大笔投资,如果不搞好“计划经济”是难以购买的。用电最“抠门”的是北屋赵大爷家。赵大爷平时总是叼着烟斗,好咬文嚼字,一副学究派头。赵大妈为了照顾他看书写字,特意把家里那盏十五瓦的灯接线做得很长,可以挂在他的书桌上方。后来家家户户时兴安装分表,收电费就更加麻烦,得先挨家挨户查电表,再计算和收取电费。虽然各家安装分表,但是绝无偷电现象,所以总表数与分表数差别很小,而且大家的节约用电意识很强,14户人家用一块电表却很少掉闸停电。那时的电费很贵,一毛六分四一度。也许年轻的朋友会说,一毛六分四又值什么?在当时一毛六分四可以买两个半油饼,乘公共汽车可以从这头乘到另一头,可以买一堆西红柿。比起收费,缴费更麻烦,要分别跑到自来水公司和供电营业站去交费,来回五六里路全都要“腿”着。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我家搬进了楼房,收缴水电费就变成了每个单元住户轮流的事。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彩电、冰箱、洗衣机、电风扇渐渐进入家庭,电与生活的联系愈加紧密,但是随之而来为用电产生的烦恼却越来越多。一是楼房设计的用电容量似乎永远跟不上用电量的增长,三天两头停电,手电筒和蜡烛是每家的必备品;二是电费支出不断增多,渐渐地在生活开销中占了很大比重。因此,一些想多用电又想少花钱的人们开始动脑筋,总电表数和分表数差距也越来越大,造成了邻里间互相猜忌。比起别的暴涨物价来,电费只能说是小幅上扬。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以来,老百姓对电已经从单纯照明转为多元需求,空调、微波炉、电脑、电热水器……反正只要仔细数数,家里绝不会少于二十种电器。各种电器的广泛使用,得益于电力事业的迅速发展,也使电费开支越来越大,而相对于水与燃气费的迅猛增长,电费仅从每度三毛六涨到如今的四毛八,其价格已经买不了一个油饼,甚至连上公共汽车的资格都没有,所以电乃是最清洁最廉价的能源。上个世纪末,市政府和电力公司筹措资金为市民安装卡式电表,从多方面解决了市民的困难:大家再不必为停电烦恼,手电与蜡烛告别了必备品范畴,可以到银行购电,邻里们增进了彼此的和谐。 光阴似箭,三十载转瞬即逝,而用电的变化也记录着如今时代的巨大变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