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50年代,在农村老家上小学,对“五·一”国际劳动节的来由及意义不是很清楚。光知道“五·一”是城里工人老大哥的节日,起先是美国芝加哥工人通过罢工和游行争来了八小时工作制。农民没有什么工作制,日出而作,日没而息,春种秋收,忙忙碌碌,一年除了春节和传统庙会,有十几天能彻底闲下来,做吃弄喝,访亲串友,看戏找乐,平日就是里外操劳,没有其他节日的概念,更没有放假一说。 那时,农村学校“五·一”节不放假,一般是上半天课,搞半天活动。村里有关宣传的事,多由学校师生承担。像贴标语,写黑板报,老师带着一帮孩子手提浆糊桶,手捧粉笔盒,在村里满街跑,很是神气。最有意思的是晚上的“小广播”。那时村里没有电,也没有麦克风、扩音喇叭之类的广播设备,所谓广播,就是靠人喊。村子依山而建,从东到西,足足有三里多路。我们这些被挑选上的“广播员”,依次站在较高的屋顶,按照老师事先拟好的词儿,由东而西,一句一句往下传喊,宣传“劳动光荣”或国家有关政策上的内容。喊声划破寂静山村的夜空,“劳动节”也就过去了。有时,老师也发动学生利用“五·一”节去捡羊粪,无偿交给生产队,算是“义务劳动”,或到山上捡柴火,送给军烈属,算是“节日礼物”。 上世纪60年代初,我到北京上中学,才真正体味到“五·一”国际劳动节的盛况。那时候“五·一”是国家法定的大节日,白天天安门前有盛大的群众庆祝游行,晚上天安门广场有盛大的焰火联欢晚会。各单位都放假,根据分配的任务,或参加游行,或参加晚会,或两者都参加。参加游行的,天不亮就开始待命;参加晚会的,天不黑就要集合。大、中学生是游行或晚会的主力,我们往往是节前几天就开始练走步,或学跳集体舞。活动对衣装要求相当严格,男生穿的灰、蓝学生制服要洗干净,熨平整,女生则要尽量穿花哨些,最好是红毛衣、长花裙。因为出发早,都得带干粮,条件好的买个义利面包,条件差的就在头天晚上让家长烙一两张糖饼,再设法借个军用水壶,装上白开水。晚会会场周边有卖北冰洋汽水的,一毛多钱一瓶,但多数同学舍不得买。那时条件虽然艰苦,但“五·一”前后的几天里,同学们都会沉浸在一种极度亢奋之中。 再以后,参加工作了,天安门前庆祝“五·一”的大型集会好像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各系统各单位举办的“红五月歌咏活动”。《咱们工人有力量》、《团结就是力量》的歌声顿时响彻神州大地。不会唱歌的或无机会参加歌咏活动的,便利用节日带着孩子逛公园、看电影,开始走向休闲。现在的“五一”变成了长假,并赐名“黄金周”,许多人都在琢磨着吃喝团聚,旅游娱乐,享受改革开放的成果。 但重读历史,知晓120年前美国芝加哥20万工人罢工游行力争的,不仅是八小时工作制,还有八小时受教育、八小时休息的权利。这个“三八”权利,在我国解放后就变成了现实。现在,人们在节日尽情游玩的同时,不要忘记读书或休息,使劳动节更有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