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胡同是历史、文化糟粕,人间丑恶曾在这里泛滥——这是一个基于简单事实的正确判断。挖一挖八大胡同的隐痛和隐私,不是颠覆是非,而是为是非佐以事实。 八大胡同是老北京花街柳巷的代称, 16世纪阿拉伯旅行家阿里·阿克巴尔在《中国纪行》中说:“在中国没有一个城市不设妓女活动的单独地区”。明朝北京“妓女活动的单独地区”在现东四南大街路东的几条胡同,时称“勾栏”。而八大胡同则是清初兴起,迟至清末才成名。 乾隆二十一年以后,北京内城禁止开妓院。因此,内城的妓院迁移到前门外大栅栏一带。此地紧靠内城,又是外地进京的咽喉,原本就喧嚣繁华,妓院来此,反倒因祸得福,自此集中密集发展,红灯区雏形诞生。 1900年,八国联军进入北京。侵略军要满足兽性需求;庚子赔款,清廷要税收;再加上前门火车站的建成,使得北京娼业骤然膨胀。八大胡同妓院的档次在北京首屈一指,自此暴得大名。所以说“八大胡同”开埠虽早,但以此名行世实际上已是1900年以后的事了。 八大胡同从来就不是一个行政单位或法定地名。过去男人说去八大胡同,意思是告诉你他要“做什么”而不是“去哪里”。 等待判决的现在 摆脱大栅栏卖发票和窃听器的妇女,逃出观音寺街白热化的叫卖,就是八大胡同了。这里的气氛不再焦躁,本地住户神情闲散,外国人、背包客缓步梦游。 看八大胡同有两个由头,一是考察北京老街巷老建筑;二是看看老妓院到底是什么样子。北京俗话说:“有名胡同三百六,无名胡同似牛毛”,为什么非看八大胡同?由头一说:八大胡同是草根的北京,是过去绝大多数老北京人的真实生存环境,而且至今形貌犹存。 棋盘街道和四合院属于内城,是“高尚住宅区”,清朝时只有旗人贵族有权居住。内城街巷规划严谨,正南正北,整洁幽雅。四合院当初都是一家一院,严格遵循着社会等级制度,家庭伦理观念。庭院深深深几许,这种高标准的道德诉求,建立在雄厚的经济基础和社会地位之上。
而外城的八大胡同,则是自然形成,疏于管理。八大胡同斜街多,铁树斜街、棕树斜街、樱桃斜街、杨梅竹斜街均沿故河道、水沟成型;此地胡同狭窄悠长复杂,街道杂乱无章,没人带着非转晕不可。街道乱,房子也乱——八大胡同的建筑有中有西,有砖有木,有院有楼,有商有住,大大小小,里出外进;公共场合与私人领地相互混杂,穷人富户交错纠缠。八大胡同里,严格意义上的四合院没几个,即便有也都是小院落。这里的建筑比内城的建筑年轻,1899年义和团玩弄法术失灵,不慎酿成火灾,大栅栏附近烧了大小房屋七千余间,这些房子大多是那以后建的。 内城胡同的文化性格像世代贵族,以八大胡同为代表的南城胡同则像骆驼祥子。 看老妓院则是很复杂的事儿。人们得在无数的房子中寻找当初妓院的线索:二层小楼, 赛金花住过的怡香院,现在是陕西巷宾馆。这栋小楼的外墙立面涂上了水泥,但圆窗洞仍在讲述着它过去的经历。这是一座二层小楼,内部红柱朱廊围成天井,整栋楼每个房间的门都面向中央,天井内还有一个带太湖石的水池,养着龟和鱼,旅馆环境别致,但人似乎不多。值班人员说,这里的结构从来没动过。
小凤仙住过的云吉班也在陕西巷,现在是大杂院。二层小楼,前后两院,雕花房檐,但没有天井。一位老太太告诉我,她今年85岁,已在这里住了50多年。她说,小白玉霜、新凤霞都曾在这里住过,大家经常走动,她与她们原来是北京评剧院的同事。 最堂皇的是樱桃斜街11号长宫饭店,该楼与陕西巷宾馆格局基本相同,但面积要大得多。双层纯木结构,没一根钉子,红廊绿檐环绕,30多个房间户户面向天井。该楼始建于乾隆年间,最早是贵州会馆而并非妓院,但据说此地曾是蔡锷与小凤仙的双栖之所,更早纪晓岚也常来此饮乐。经营者把这段经历写在门口,然后5元一位,喝茶参观。 百顺胡同的一个二层小楼,完全是西洋风格,在杂乱的巷子中显得别有风味。 这些当初作为妓院的二层小楼,建造之前就定好了使用功能。一般底层都是阔大的天井,嫖客到来坐在这里,小二就把妓女吆喝过来,任由客人挑捡;顶层的小房间一般8-10平方米,勉强容得下一床一桌一梳妆台;每座楼这样的小房间大约有10到20间,各个房间面面相觑,有点可笑。 四合院形式的妓院不如小楼多。 现在百顺胡同居委会所在的院子过去叫莳花馆,是一家三进带跨院的大四合院,据考证,明朝妓女苏三(玉堂春)就曾住在这儿。棕树斜街的“小花园宾馆”,是两进的四合院,过去曾是烟馆加妓院。 由于过去就采用公共场所的建筑形式,所以这些原妓院现在大都改做旅馆或大杂院。楼和大杂院外观破旧,内部结构基本都已改动,看起来很有废都的感觉。不过即便当年它们风光之时,也难敌现在厦门远华红楼之万一。人们曾对“红楼”的开放显示出了极大的热情,争议也少,那里毕竟是人去楼空,不涉及到骚扰房主的问题。 八大胡同原生态圈 梁实秋在《北平年景》里说:“打麻将应该到八大胡同去, 1923年版《中华全国风俗志》说,当时北京“无一人不入胡同上盘子(妓院)……”,此话明显偏颇,但旧时八大胡同生物链确实囊括了妓院老板、妓院服务人员、妓女、嫖客,黑社会、政府、周边服务行业等等诸多人士。妓女是生态核心,又是生物链的最底层。 颇符合生物圈“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原理,八大胡同的欢场头把交椅不是凭空得来的——先有妓娈之争,后有南北之争,它的江湖老大地位才得以奠定。 最初,八大胡同是伶人活跃之地。清朝禁止官员嫖娼,大臣们就另辟蹊径,玩同性恋。娈童大都出于梨园旦角,其寓所就集中在八大胡同韩家潭一带。庚子之乱以后,朝纲紊乱,官员嫖娼已是小事一桩,此时的妓院才从娈童手里夺取了这个最令人垂涎的客源,女风压倒男风。 《京华春梦录》记载,八大胡同中,南北两帮妓女曾“鸿沟俨然,凛不可犯”。“北班”相当大一部分来自旗人,相貌较好,但文化不高;“南班”妓女主要来自江南,有才有色,更解风情。赛金花之后,南国佳丽大举北伐,民国后“北班”甘拜下风。南班的胜利,使得八大胡同档次跃上了一个新的台阶,花名冠京都。 百顺胡同,胭脂胡同,韩家潭,陕西巷,集中着一等妓院,也叫“清吟小班”,以喝茶、宴饮、填词弄曲为主营业务,并非只有皮肉生意,自然是达官显贵出没之地。石头胡同聚集着“茶室”,属于二等妓院,嫖客以富人商贾为多。王广福斜街,朱家胡同,李纱帽胡同,充塞着三等妓院,嫖客主要是小商人、小掌柜等“中产阶级”。“老妈堂”和“暗门子”是上不得八大胡同台面的,那是体力劳动者们消费的地方。 妓女与妓院的关系,一是卖身给妓院,成为老板的私有财产;二是“自混”,与老板属于员工与经理的关系。 过去八大胡同老板们买到漂亮女孩子, 会给她好吃好喝,教她识字念书,诗词歌赋、吹拉弹唱、书法绘画、女红厨艺……期望她们成为“高学历专业人士”。老板甚至还纵容这些妓女的小性子,有性格才好卖,才能加倍收回成本。 但绝大多数卖身给妓院的妓女,都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在第一次接客前,妓女要喝“败毒汤”,从此终生绝育。下等妓女,女孩常常不到10岁就开始接客,经期都不得偷懒。违反“管理规定”的,惩罚方式骇人听闻,妓女被逼自杀屡见不鲜。解放前,八大胡同三等妓院华清馆老板黄树卿、黄宛氏恶名昭彰:妓女杨翠兰怀孕4个月,被黄宛氏一棍子把胎打掉,还强迫她接客;妓女张义逃走,抓回后暴打一顿,人还没死就活埋了。 自混的妓女,挣的钱与老板对分后,还得打发伙计、跟妈、大师傅、更夫,还要付零食费、茶叶费、痰桶钱、香钱等给妓院。最终往往还是落得自卖自身。 在妓院内部的生态圈中,老板、领家、老鸨是妓院的主宰者;司账、跟妈、伙计、妓女是劳动者。营业项目细化得很,远远超过三陪”;计价方式也多种多样。嫖客是生态杠杆的另一端,他们有可能是任何有需求的男人,商人、学生、文人、政客、百姓。 顾颉刚回忆,1920年代初,北京高级的鱼翅席每桌才12元。而当时妓院花几十元就能买个终身幼女,买来开发利用。嫖娼费用从几角钱到一掷万金不等,开妓院一本万利。 前门外,白天是大栅栏的天下,晚上是八大胡同的天下。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卖大力丸的、拉皮条的、卖香烟的、拉黄包车的、说书的、卖唱的、打把式卖艺的纷至沓来。在八大胡同讨生活艰难异常。《侯宝林自传》中说:“我还在妓院里说过相声,那简直跟要饭的一样……” 八大胡同是藏污纳垢之地,罪犯、小偷、毒贩、骗子、赌徒无不钟情于此。但对于妓女来说,最可怕的还是警察和黑社会,被这些人敲诈、欺凌是家常便饭。 梅毒、淋病等“花柳四疫”在传播,八大胡同的厕所和街面贴满了包治百病的小广告。野史说清同治皇帝到八大胡同嫖娼得了梅毒,19岁就驾崩了。皇帝尚且如此,歧女就更不用说了。 妓女们的结局大概有这么几种:混成老鸨,赎身从良,混一天算一天。大多数妓女的结局是悲惨的,一旦年老色衰,生存就成为问题。 这个生物圈生态平衡的最基本功力是——钱和性。 徘徊在青楼间的灵魂 过去的中国不是礼教社会吗?“存天理,灭人欲”不是中国传统文化最大的悲剧吗?八大胡同的所作所为能被社会接受吗?当事者能逃得过良心的自责吗?八大胡同的生灵们的内心世界很值得探讨一番。 清末《北京醒世画报》报社地址就在樱桃斜街,与八大胡同为邻。画报笔者的道德观念并不僵化,不乏正义感和同情心。但细节处见精神:两个良家女孩在街上打闹砸了油瓶子,被画报笔者评为不端庄;而一位妓女戴了眼镜,画报笔者就觉得有“鱼目混珠”之嫌,侵犯了良家妇女的端庄专利。 当时人们大多具有人格分裂的思维特征:对人礼教,对非人就不必拘泥;此时此地此事礼教,彼时彼地彼事就不必拘泥。 先看政客 妓女等级依照男性社会等级而定, 曾国藩家书中曾经两次提到京官八大胡同嫖娼被抓的事;徐珂《清稗类钞》记录清末士大夫风尚:“除却早衙迟画到,闲来只是逛胡同”。清末京官如不饮宴取乐,会被同侪讥为“生长僻县,世为农民。本不知有人世甘美享用也”。 民国共和,达官贵人反倒更加肆无忌惮,毫不掩饰。八大胡同的主要嫖客是“两院一堂(参议院、众议院和京师大学堂)”的“人杰”。八大胡同成了正常社交场所,寓社交于性交,先相互埋单,后勾心斗角,妓女们反倒成了配角。 北洋军阀张勋和张宗昌在天桥大森里开了妓院,主力嫖客就是军政要人和大财阀。不少前任御厨在“大森里”做掌勺,吃花酒需要提前半月预订。 袁世凯为了当上皇帝,曾自行策划组织了几个劝进请愿团,“六君子请愿团”与“娼妓请愿团”赫然同列。最初小凤仙之邂逅蔡锷,有人说是袁世凯安排的,看来并非无中生有。台湾作家高阳描写袁世凯与曹锟贿选,小说题目即是《八大胡同》。位高至民国大总统、“洪宪皇帝”的人都如此善于以妓女开创历史,能独善其身的官员还能有几人?段祺瑞不吸鸦片,不逛胡同,仅仅如此,就被许多人真心奉为出类拔萃的好人。 再看一部分“有志青年” 《冯玉祥自传》中记载,他第一次也是惟一的一次去八大胡同是出席答谢宴会,主人设席石头胡同。席间到处莺歌燕语,婉转娇啼,豪杰冯玉祥自言“简直待不住了”,离席而去。嗣后感慨:“历年以来,我所结识的有志气有血性的朋友,不知有多少,平常谈起话来,多是壮志凌云,激昂慷慨……你叫四个姑娘,我叫八个姑娘。要这样,才能显得感情特别好。造成了风气,大家见惯,不以为怪。” 冯玉祥对八大胡同深恶痛绝,为诸多迷失在胡同里的前血性青年痛心疾首。在另一章节中他提到了一位叫李六庚的老先生。这位先生每天早上提着一面锣,到八大胡同去打六更,嚷着说:“你们这些青年革命者还不醒醒吗,国家马上就要完了!”有时大白天里,他老先生打着灯笼,在大街上跑来跑去,眼泪汪汪地告诉别人:“我找人!我成天看不见人,这地方尽是鬼!”后来李老先生竟因此精神失常,忧愤而死。 相较政客、愤青,文人在此,就显得所得太薄,憨拙滑稽。《蔡元培文集》:“两院一堂、探艳团、某某公寓之赌窟、捧坤角、浮艳剧评花丛趣事策源地”。文人们嫖妓的一个重要动机就是博得名士风采,相互记录,引为逸事。学知识太苦太慢,锻炼魏晋风骨简便有趣——此时妓女又成了文化用品。
嫖客和妓女 妓女们的内心世界又是如何呢?老舍1935年发表的短篇小说代表作《月牙儿》可以参考一下:“因为接触的男子很多了,我根本已忘了什么是爱。我爱的是我自己,及至我已爱不了自己,我爱别人干什么呢?但是打算出嫁,我得假装说我爱,说我愿意跟他一辈子。我对好几个人都这样说了,还起了誓;没人接受。在钱的管领下,人都很精明。嫖不如偷,对,偷省钱。我要是不要钱,管保人人说爱我。” 尽管是文学作品,但《月牙儿》心理描写的真实性恐怕要超过某些妓女自我的描摹。好吃懒做,虚伪麻木,势利无情——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妓女,人性的扭曲是不可避免的。 从已有资料看,嫖娼的最大主力——商人的心灵描摹是缺席的。是没人记录他们,还是他们自己疏于表达,值得玩味。 以上的各种心灵搅拌在一起,就产生一系列或许该叫作“青楼文化”的东西。“青楼文化”的特征是:逻辑们相互矛盾,认真遵循任何一个逻辑,都会与另一个同样厉害的逻辑发生冲突。难得糊涂,逢场作戏,何必当真,又何必当假。只有规矩,没有是非。 嫖客与嫖客之间,并不引以为同类。《京华春梦录》称:“若茶室以次,则自郐以下,高人君子所不屑道。” 嫖客与妓女之间,时而赤裸裸地锱铢必较;时而又必须遵守“恩爱”仪式,只靠钱还不行。绝大多数时间是嫖客玩弄女性,但有时妓女似乎也玩弄嫖客。胡同有没有真爱情?据说一个叫谢蝶仙的八大胡同妓女曾为林琴南忧闷而死,不知是真是假。 如果你觉得所有妓女都是一样的,她们会觉得受到了极大侮辱。解放后的八大胡同妓女教养院里,高级妓女们抱怨道:让我们与这些贱货(下等妓女)住在一起,我们不服!大家人格分裂得都非常自然。同类人内部自我区别时,除了强调文化素养、社会地位,还能细分出道德层次的优胜与败坏。 然而八大胡同的妓女卖心、卖尊严的时间远远多于卖身时间,世外桃源中理想化的妓女才有可能逃脱社会地位、社会关系、社会心理的摆布。 1930年代初,燕京大学学生费孝通在美国社会学家、芝加哥学派创始人派克教授的带领下,到八大胡同考察中国社会;1947年费孝通先生又带着清华大学学生到八大胡同考察中国社会。 看来学者和社会学家认为,八大胡同曾是旧中国的最佳缩影,它的变化最能表现社会阴晴。 看看郁达夫吧。1920年代, 嫖客和妓女 妓女们的内心世界又是如何呢?老舍1935年发表的短篇小说代表作《月牙儿》可以参考一下:“因为接触的男子很多了,我根本已忘了什么是爱。我爱的是我自己,及至我已爱不了自己,我爱别人干什么呢?但是打算出嫁,我得假装说我爱,说我愿意跟他一辈子。我对好几个人都这样说了,还起了誓;没人接受。在钱的管领下,人都很精明。嫖不如偷,对,偷省钱。我要是不要钱,管保人人说爱我。” 尽管是文学作品,但《月牙儿》心理描写的真实性恐怕要超过某些妓女自我的描摹。好吃懒做,虚伪麻木,势利无情——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妓女,人性的扭曲是不可避免的。 从已有资料看,嫖娼的最大主力——商人的心灵描摹是缺席的。是没人记录他们,还是他们自己疏于表达,值得玩味。 以上的各种心灵搅拌在一起,就产生一系列或许该叫作“青楼文化”的东西。“青楼文化”的特征是:逻辑们相互矛盾,认真遵循任何一个逻辑,都会与另一个同样厉害的逻辑发生冲突。难得糊涂,逢场作戏,何必当真,又何必当假。只有规矩,没有是非。 嫖客与嫖客之间,并不引以为同类。《京华春梦录》称:“若茶室以次,则自郐以下,高人君子所不屑道。” 嫖客与妓女之间,时而赤裸裸地锱铢必较;时而又必须遵守“恩爱”仪式,只靠钱还不行。绝大多数时间是嫖客玩弄女性,但有时妓女似乎也玩弄嫖客。胡同有没有真爱情?据说一个叫谢蝶仙的八大胡同妓女曾为林琴南忧闷而死,不知是真是假。 如果你觉得所有妓女都是一样的,她们会觉得受到了极大侮辱。解放后的八大胡同妓女教养院里,高级妓女们抱怨道:让我们与这些贱货(下等妓女)住在一起,我们不服!大家人格分裂得都非常自然。同类人内部自我区别时,除了强调文化素养、社会地位,还能细分出道德层次的优胜与败坏。 然而八大胡同的妓女卖心、卖尊严的时间远远多于卖身时间,世外桃源中理想化的妓女才有可能逃脱社会地位、社会关系、社会心理的摆布。 1930年代初,燕京大学学生费孝通在美国社会学家、芝加哥学派创始人派克教授的带领下,到八大胡同考察中国社会;1947年费孝通先生又带着清华大学学生到八大胡同考察中国社会。 看来学者和社会学家认为,八大胡同曾是旧中国的最佳缩影,它的变化最能表现社会阴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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