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讯逼供酿冤狱　古时不违法　如今被禁止

另外　在古代体罚下属是家常便饭　超期羁押和包庇上属都没人追究　如今均要承担刑事责任
 

插图／庞丽
　　木工之妻与奸夫设计杀夫　“凶手”屈打成招　但据其交代却找不到尸体　法医为交差杀人用假尸顶替———

　　古案回眸

　　木工到“仇家”喝酒妻与奸夫趁机杀醉夫

　　元朝仁宗延祐年间（1314-1320），京师（今北京）设有小木局（木工作坊），统辖木工数百人。某日，一位木工与工长发生了争执，工长理亏，又不肯认错，双方遂断绝往来。半年过去了，工友们都看不过眼，便买来酒肉，把木工拉到了工长家里举杯畅饮，两人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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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工的妻子与人私通，一直与奸夫密谋杀害木工。丈夫从仇人———工长家中醉酒回来，正是天赐良机。两人杀死了大醉的木工，把尸体肢解后藏在中空的土榻里。

　　“仇家”难挨严刑认“罪”法医找不到尸体挨打

　　次日，木工的妻子先跑到工长家里哭闹要人，又跑到警巡院（元代首都设立的负有侦查、审判职能的机构）控告。警巡院认为工长有重大犯罪嫌疑，抓来严刑拷打。工长被屈打成招。

　　警巡院追问工长尸体在何处，工长编造说：“丢在护城河里了。”警巡院派遣两名仵作（相当于今天的法医，负责验伤、验尸和勘察罪案现场）到护城河里去找，但没有找到。

　　而刑部、御史和京城的行政长官都催促着赶快结案，限期十天找到尸体。期限到了，两名仵作挨了打。又限期七天、五天、三天，仵作前后挨了四次打。

　　俩法医为了交差杀骑驴人扔河中

　　眼见新期限要到了。两人前思后想，决定杀一个人来交差。傍晚，两人坐在河边，恰好有一个老头骑着驴过桥，两人冲上前，将人掀进水，放了驴。由于担心老头的样子和木工不像，他们不敢马上下水打捞。大约过了十几天，估计老人的尸体已经腐烂得辨认不出来了，才向警巡院报告找到了尸体。

　　衙门把木工的妻子召来认尸，工妇假惺惺地哭号：“这就是我的丈夫。”为掩人耳目，工妇拿来丈夫的衣服在护城河上招魂，又买来棺材安葬“丈夫”。案子就这样结了，警巡院判处工长死刑，上报后等待批复。

　　身背驴皮被误认凶手　屈打成招冤死狱中

　　骑驴老人失踪后，族人到处寻找。

　　某日，一个人背着驴皮从街上过，驴皮很像老人养的那头驴的皮，族人夺过来一看，驴皮上还有血迹，就把那人扭送县衙。

　　背驴皮的人也被屈打成招，谎称自己为抢驴而杀死老人，埋尸某处。

　　官府差人寻尸，没有找到，继续拷打。犯人改了几次口供，还是没有找到尸体。背驴皮的人死在了监狱里。

　　工长含冤被斩首　小偷偶然知真凶

　　过了一年多，工长的案子批复下来，执行死刑。工长被押赴刑场时，众木工都随行，鼓噪之声如雷。大家感到气愤，但又无可奈何。

　　工长被斩首，众木工不忍工长就这样冤死，四处寻访真相，但始终没有结果。于是，大家凑了一百锭银子，张贴告示，称：“如果有知道某木工死亡真相的，以此酬谢。”

　　木工的妻子每次做法事超度亡夫，乞丐们都聚集来讨供饭吃。

　　有一个惯偷也跟着前往行乞。一天，他想到别人家去行窃，但时间还早，不便下手。由于已经熟悉了木工妻子的门户，就靠着她家的墙壁，躲在暗处等时间。

　　快到打更的时候，有一个喝醉的人踉踉跄跄地闯进来。一进来，就对木工的妻子耍酒疯，一边骂，一边拳打脚踢，木工的妻子也不敢做声。

　　等喝醉的人睡着了，她才在烛下小声骂道：“为了你，我连自己的丈夫都杀了，藏在土榻下面。土榻不能生火，又不能请泥瓦匠来修理，我丈夫也不知道是否烂掉了，你还虐待我！”
小偷做戏揭真相　奸夫淫妇获死罪

　　翌日清晨，惯偷跑到木工局，大喊：“我已经知道了木工死亡的真相，快给我钱！”众人不肯，要求先澄清真相，双方立字为据。

　　小偷假装喝醉了酒，闯进工妇家，调戏她。

　　木工的妻子大骂：“一个乞丐竟敢这样！”邻居也都感到气愤，想揍他。

　　惯偷突然掀去土榻的席子，把砖扳下来，木工的尸体露了出来。

　　众木工闯进来，给了惯偷赏金，把工妇送到了官府。

　　木工的妻子供认喝醉酒的人实际上就是与她私通的奸夫。

　　官府继续追查护城河中的死人是从哪里来的，仵作也供认了。

　　两名仵作都被处死，而木工的妻子与其奸夫则在市集上被碎尸示众，先前主张处死工长的官吏都被罢了官，终身不得任用。

　　官府知道死在水里的老头与死在狱中的背驴皮的人没有关系，但如果揭发出来，又将有几名官吏要获罪，也就不再追查了。背驴皮人冤沉大海。

　　古案今说·刑讯逼供

　　古时不违法犯罪　如今被明文禁止

　　本案的案情曲折离奇，牵连多条人命，连古人都为之扼腕。刑讯逼供是症结所在。

　　在封建社会，刑讯逼供是司法机关侦查、审判的常用手段，因刑讯逼供酿成的冤狱堆积如山。

　　在现代社会，刑讯逼供则受到法律的严格禁止。我国《刑法》规定：司法工作人员对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实行刑讯逼供或者使用暴力逼取证人证言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致人伤残、死亡的，依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从重处罚。

　　我国《法官法》、《警察法》也都明确禁止刑讯逼供，构成犯罪的要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警巡院的官员作为司法工作人员，对犯罪嫌疑人刑讯逼供，酿成两起冤狱，后果严重，危害极大，按现在法律，应当以刑讯逼供罪追究其刑事责任。但在古代，刑讯逼供是家常便饭，并不违法，更不会构成犯罪。警巡院的官员虽然草菅人命，但最后只是被罢了官，受了个行政处分。

　　古案今说·体罚下属

　　古时如家常便饭　如今要进拘留所

　　古代司法官员不但对犯罪嫌疑人刑讯逼供，而且对下属滥用刑罚，也是家常便饭。这在现代社会同样是违法犯罪行为。本案中的仵作之所以杀人交差，做出虚假鉴定，和警巡院官员屡次刑罚逼迫有直接关系。

　　警巡院官员对下属滥用刑罚的行为虽然没有造成人身伤残，但已经违反了《治安管理处罚法》，是治安违法行为。

　　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规定：“殴打他人的，或者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二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轻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放在今天，警巡院的官员就要到拘留所里呆着了。

　　古案今说·作伪证和故意杀人

　　古时被判处死刑　如今亦难逃一死

　　本案中的两名仵作，也就是古代的法医，不但杀害无辜，而且做虚假鉴定，酿成冤狱，同时触犯了故意杀人罪和作伪证罪两项罪名，被执行死刑。

　　根据我国《刑法》的规定，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即便是情节较轻的，也要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而犯伪证罪的要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古案今说·审查证据

　　古时查证据草草了事　如今证据不足不定罪
仵作的虚假鉴定并不必然导致冤狱的发生。虽然护城河中的尸体经过长时间浸泡，已经腐烂，但如果仔细检查的话，是不难辨认出死者的真实身份的。但法官急于结案，轻信仵作的虚假鉴定，最终导致一起冤狱。

　　我国《刑事诉讼法》规定：“案件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依据法律认定被告人有罪的，应当作出有罪判决”；“证据不足，不能认定被告人有罪的，应当作出证据不足、指控的犯罪不能成立的无罪判决”。

　　古案今说·超期羁押

　　古时没人进行追究　如今要负法律责任

　　在本案中，背驴皮的人冤死狱中，是超期羁押造成的。警巡院的官员在没有找到足够证据的情况下，非但不将其无罪开释，反而继续将其扣押，导致其无辜死亡，但没人追究。这是一种渎职行为，而且后果严重，在如今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按照《刑法》的规定：“国家机关工作人员滥用职权或者玩忽职守，致使公共财产、国家和人民利益遭受重大损失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特别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另外，工长的冤情虽然最终得以昭雪，但背驴皮人的冤案却被有关人员掩盖下来，这在今天是一种渎职行为。司法工作人员徇情枉法，对明知是有罪的人而故意包庇不使他受追诉，是要承担刑事责任的，已涉嫌渎职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