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我随姥姥、姥爷一家住在北京市崇文区西四块玉内一套坐北朝南的老宅院中,因祖辈姓贾,我们便也称之为“贾府”。“贾府”两扇漆红色的木质大门经常虚掩着,大门内,一排正房、红墙绿瓦,一棵榆树、郁郁葱葱,一棵香椿树、枝繁叶茂,青石铺就的小路,曲径通幽。四下里搭盖的小房、厨房、接出的廊子,夏可蔽日、冬可挡雪。当仲夏来临,树叶吐绿时,能听到知了的叫声。一年四季,在院子里,听雨声、看落叶、观飘雪、赏明月、闻花香,构成了我记忆中永远不能忘怀的宅院生活。 “贾府”内人丁兴旺,老少20余口,我们从小便被亲情包围,很早就在家庭人际关系中洞察世事,直到现在我还自豪自己是大家庭里出来的人。“贾府”的人个个正直、善良,亲人之间团结、互助。贾老爷子,识文断字、严肃内向、博学睿智、勤劳能干;贾老夫人,温和慈祥、知书达理、勤恳贤惠、要强明理。一家人生活其乐融融,和谐温馨,充满爱的气息。 人多当然就有人多的热闹,家人经常会聚在一起,包饺子、烙春饼、涮锅子、包粽子、贴饼子……人多自然就有人多的乐趣,家人经常会凑到一块,搓麻、打牌、下棋、聊天、纳凉……孩子是“贾府”中最快乐的成员,逢年过节,孩子们都会在院子里嬉戏玩耍,当时“流行”的游戏真是数不清:放爆竹、打灯笼、跳皮筋、拍皮球、钩翻绳、粘蜻蜓、过家家、踢毽子、砍沙包,吹口琴、拉风琴、写大字、画图画,念唐诗、背九九……不知有多少故事、典故、成语、谚语是在这宅院里听说的,不知有多少知识技能是在这宅院里学会的,更不知有多少人情世故是在这宅院里领悟的。 虽然,现在“贾府”的20余口人,纷纷搬进了新家,住进了高楼,但我们仍然不能忘记那充满人间温情的宅院生活;虽然,这承载了几代人成长经历的大宅门,马上要被改造“城中村”的计划夷为平地了,但我相信,在这宅院中生活过的每一个人,都会有太多的回忆可追溯,也有太多的感伤会油然而生,不知何时,一定会在梦中重返记忆中最深刻的那所老宅院。 斯时,时已过;斯物,物已拆;斯景,景已毁;斯人,人已去。但这里承载了太多的记忆、太多的岁月、太多割舍不下的感情,当岁月不再、风华不再、景物全非的时候,让我们闭上双眼,再回忆一下这片养育了我们的乐土,让“宅院生活”永远珍藏在我们的记忆中,让“宅院生活”能永远与幸福和快乐同在。 得知“贾府”拆迁在即,仅将此文献给曾经有过和不曾有过“宅院生活”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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