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竹张：让老北京的声音更响亮

　　今年6月，国务院公布了中国首批518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北京有１3个项目成功入围，其中包括“抖空竹”。家住通州区宋庄镇六合村的张国良，在北京的空竹界可谓赫赫有名，痴迷空竹的人几乎都收藏有他制作的空竹。他做的空竹，直径大的超过一米，小的不过几厘米，都能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因家中三代人都沿袭空竹的制作手艺，且代代具有创新和发展，在宣武抖空竹申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时，张国良被正式命名为空竹制作技艺的传承人。

抖空竹在申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时，张国良被正式命名为空竹制作技艺的传承人

　　空竹声声老北京

　　在很多老北京人的记忆里，鸽哨声、空竹声、口哨声是这座城市的标志性声音。宣武区广安门内下斜街的都土地庙（今宣武医院院址）建于明代，民国时，逢三就有庙会，以出售竹、木、藤制品为主，尤其在春节和二月二，表演和出售空竹更是庙会的重要内容。受其影响，广安门内地区历史上就有许多以“抖空竹”为重要游艺活动的居民，其中不乏世家传人，是当时市民生活中的一景，更是北京胡同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张国良没见过爷爷，听父亲说爷爷有一手好木工活儿，每逢都土地庙开市就在庙市上出售自己制作的风车、竹木空竹，尤其是双轮空竹特别受欢迎。父亲也继承了爷爷的手艺，不但会空竹、根雕，抠的烟斗也小有名气。他对传统空竹比较单一的外形进行了变化，制作出双轮多层空竹和异型空竹，发出的声音效果各异，非常动听，由此在都土地庙上得了“空竹张”的名号。

　　张国良说：“打小我就跟着奶奶在天桥转悠，从早转到傍晚，午饭都是在外面吃，所以我对老北京的玩意儿特别熟悉。”因为家里穷，六七口人靠父亲一人养活，虽然父亲是做空竹的，自己却不敢张嘴要。直到十多岁时，赶上“文革”，父亲才开始在家里正式教他学做空竹。从此张国良深深喜欢上了这个老北京的民俗玩意儿。

张国良先生为庆祝申奥成功4周年制作的福娃空竹

　　小玩意儿成工艺品

　　今年50岁的张国良是老宣武人，出生在天桥，“文革”时插队落户到宋庄镇，一住就是几十年。在六合村路边，很容易就能找到张国良的院子———门上画着各种空竹图案的小院子就是他的家。进入院子，当中一间简易作坊里传出机械裁板的声音，两个年轻的徒弟正在忙碌。在一间不大的客厅里，一面墙的地方摆满了大大小小、形式各异的空竹，有单轮的、双轮的、多层的，还雕刻着精美的图案；材质也不局限于传统的竹木，而采用了红木、乌木、紫檀等高档木料。在张国良手中，空竹已经不再是“小玩意儿”，而成了无可复制的工艺品。

张国良先生制作的象棋空竹

　　1974年，张国良插队回来，进建筑公司参加了工作，学的也是木工。他前后拜过三位师傅，这对他后来发展空竹的制作工艺打下了良好的基础。“空竹在北京的历史很长，可‘文革’开始后就没人玩了。上个世纪80年代陆续能在市面上看见空竹，之前那么多年都没有，加上自己也喜欢，就想干这行。”张国良说。于是1990年在亚运村工程结束后，他从公司辞职出来，一门心思地开始制作、出售空竹。

张国良先生正在制作空竹

　　买空竹就找张国良

　　一只普通的空竹，外行人看似简单，从下料到完成却要经过17道制作工序，而且其中还包含着声学、物理学、数学等科学原理。重操父辈的旧业，刚开始从选料、制作到出售全靠张国良一个人，空竹的种类也比较普通、单一。当时没什么销路，做完了他就去龙潭湖、陶然亭公园卖。那时玩空竹的人不多，知道空竹的也都是一些上年纪的人。

　　“北京专门做空竹的艺人太少，尤其像我做的这样有收藏价值的，甭说北京，全国也就我这一家。”张国良说，因为自己做空竹的时间长，也因为做空竹的人少，北京玩空竹、收藏空竹的人都知道，要买空竹就找张国良。

　　随着生意的好转，张国良开始考虑空竹的改良。为了将传统的空竹提高一个档次，具有保留价值，张国良扩大了原材料的范围，引进高档木料，并融合进了雕刻、烫花、剪贴等装饰手法。此外在设计创意上张国良也发挥了大胆的想象，他制作的最大的空竹，直径达1.22米，最小的只有1厘米，“中国空竹象棋”、“八仙过海”、“马到成功”等空竹作品更具有奇思妙想。经过他改良后的空竹，跟过去的空竹不可同日而语，既能登台表演，又有很高的收藏价值，还可以作为新颖的礼品馈赠他人。

社区里的空竹活动

　　福娃空竹到悉尼

　　去人民大会堂参加手工艺展示，给了张国良莫大的鼓舞，这也使空竹第一次登上大雅之堂。2005年的春节，宣武区文化委员会组织宣武区民间手工艺人带着自己的技艺到人民大会堂参加“2005年新春联欢会”。张国良的“中国空竹象棋”，远观是一副象棋棋盘，定睛再看原来每个棋子都是一只小小的空竹，人们不禁为它的巧妙构想所吸引。

　　张国良说自己喜欢下象棋，一直琢磨着能不能把空竹和象棋联系到一块儿。一天他忽然来了灵感，用单轮空竹替代棋子，红方用红木，标黑字，黑方用乌木，标红字。再把棋盘打上眼儿，正好将空竹的轴插进去。这套“空竹象棋”不仅制作精美，而且抖起来也是嗡嗡作响。

　　今年春节，北京旅游局组织了20多个表演团体和5项手工技艺来到悉尼展示北京风情。张国良作为空竹的传承人，在悉尼市政大厅和中国大使馆举办的春节酒会上展示了紫檀福娃系列等空竹作品，尽情吸引了国内外人士的“眼球”，空竹以它的民族特色敲开了国际的大门。

张国良先生制作的直径1.2米的空竹

　　大栅栏里教孩子

　　“一声低来一声高，嘹亮声音透碧霄。空有许多雄气力，无人提携漫徒劳。”去年，张国良来到大栅栏，教50名小学生做空竹，为了让小学生领悟到空竹历史的悠久，张国良首先提起了这首宋代七言。
    “我拿出做了半截的空竹，给孩子们介绍工序，截板、锯竹筒、内粘、修活、磨口、缠麻、车轴……孩子们睁大眼睛仔细观摩每道工序。”在现场，张国良还饶有兴致地教孩子们抖起了空竹。“我觉得保护空竹这种文化遗产，现在是有了一个好的开端，希望能逐步普及这样的课程。”

　　条件有三收徒弟

　　经过十多年的坚持和发展，张国良的空竹作坊目前步入了比较稳定的阶段，手下也有几名徒弟帮他一起打点。其实前后跟张国良学艺的人有上百个，可有的资质不行，有的怕脏，有的嫌钱少，真正留下来的只有两三位。

　　“时间最长的一个从17岁就开始跟我学了，陆陆续续在我这儿干了8年，一直到现在。另两个时间还不长，但学得都不错。”对于徒弟，张国良有三个要求：一是爱玩空竹；二是人品要正直；三是心灵手巧。“这个活儿又脏又累，就目前的现状挣的也不多。现在的年轻人都希望过好日子我理解，可既然成了国家的文化遗产，培养出来的徒弟就必须能继承，等我不做了他们还能继续做，继续传。”张国良说，“只要有人上门来请教空竹的制作方法，我都会教，不会有顾虑，我觉得会做空竹的人越多越好，不怕人学。空竹不是我个人的发明，尤其是入选了国家的文化遗产，更是属于国家的了。”

在传统抖空竹的基础上大胆创新而出的曲艺节目《花旦———空竹》
图片来源/光明网

　　奥运空竹抖起来

　　张国良表示，对于奥运他有别样的感情。“自从奥运申办成功，人文奥运的提出，使空竹作为传统文化的代表，越来越受到重视。抖空竹的热潮就是近几年掀起来的，申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活动又起到了进一步的推动。”

　　基于对奥运的感情，张国良近年来一直在创作奥运题材的空竹。2004年，张国良应邀定做了一个双层单轴、重16公斤、具有165个哨的巨大空竹，名为“奥运空竹”。它的正面图案为长城和天坛，背面是2008年北京奥运会会徽标志。张国良解释，空竹直径达108厘米，寓意为到2008年奥运活动走过108年；柄长28厘米，寓意此空竹是在第28届奥运会期间制作的。这只“奥运空竹”是当时国内能够抖动起来的最大的空竹，但不久，张国良就以一只直径为1.22米的空竹打破了自己的纪录。

　　去年，张国良用紫檀木创作了以奥运福娃为主题的空竹组合，使五个可爱的福娃与奥运五环完美结合在一起。眼下，张国良和徒弟们正在赶制一个直径为1.25米的双轴多层空竹，力争在2008年奥运会进行2008人的空竹表演。张国良说，他最近一直在进行创意，希望能把最新发布的体育图标和空竹结合在一起，“如果2008年每位运动员都能得到一个刻有相应赛事体育图标的空竹，那一定是让所有运动员难忘的事情，这样一件礼物既具有中国传统特色，又特别具有老北京的韵味，同时包含老北京的健身理念。”

本版撰文/本报记者 顾静
摄影/本报记者 李昊

手艺北京系列　缘起

　　童年记忆最深刻。那个时候，在北京这座大城市里走街串巷的手艺人，凭借各式各样的绝活儿，吸引着我们幼小而天真的心。直至今天，当年的场景仍历历在目，色彩斑斓的面人、好玩又好吃的糖人、插着小红旗的风车，还有那香喷喷的爆米花……如今的现代建筑取代了宁静素美的古老胡同与四合院，与之相关的民间话语也渐行渐远，纯正的北京手艺人已经越来越少，如今的庙会里，我们看见的只是那些打着北京手艺旗号的小贩们。风车比小时候粗糙了许多，面人也只是些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造型……我们看见的只是世俗喧嚣。

　　民间手艺是非物质的，是文化遗产，它是人性和个性的，又是乡土和民族的，它体现着人类对世界的理解和心灵追求，蕴含着人类的智慧与创造力。

　　北京手艺的最大特色是制作精美，天子脚下的民间工艺运用的都是传承多年的宫廷技艺。然而，许多手艺都已处于濒危状态，其消亡有加速之势，且一旦失传便难以挽回和再生。而回忆在此时其实是一种怀念。我们希望在这里用图文记录北京手艺，以影像和文字来述说那些逝去的光阴。

手艺人空竹张

　　张国良，北京人，祖居宣南。其空竹制作工艺经历了三代人的传承与发展，祖父张瑞如(1891－1947)自幼做一手好木工活儿，面临生计的压力，他开始制作空竹，每逢都土地庙开市便在庙市上出售自家制作的竹木空竹，特别是双轮空竹。由于张瑞如先生为人厚道，制作的空竹做工精细，颇为畅销。张国良父亲张宝全(1931－1998)继承父业，并勇于对原有制作工艺进行改良，可以制作各种空竹，包括异型空竹，在都土地庙庙市的名气日升，张氏父子也赢得了“空竹张”的雅号。

空竹传说

　　空竹，以竹木为材料制成，因中空而得名，清代曾与空钟混称，俗称响葫芦，江南又称之为扯铃。空竹在我国有悠久的历史，传说三国时，曹植曾作《空竹赋》。从明代《帝京景物略》一书中记述的空竹玩法和制作方法，以及明定陵出土的文物考证，可知“抖空竹”在民间流行的历史至少在600年以上。

　　抖空竹既是老少皆宜的游戏，又是杂技表演，以北京、天津所产最为著名。空竹早年为宫廷玩物，随着时代的发展，空竹家族也出现了很多新成员，电子空竹、橡皮空竹等，常见的分为单轮空竹（木轴一端为圆盘）和双轮空竹（木轴两端各有一个圆盘）两种，后来又衍生出了双轴空竹、双轮多层空竹和异型空竹等。空竹圆盘四周都有一个大哨口，为低音孔，数目不等的小哨口为高音孔，以哨口的数量分为双响、四响、六响，一直到三十六响。拽拉抖动时，各哨同时发音，高亢雄浑，声入云霄。

　　抖空竹集娱乐性、游戏性、健身性、竞技性和表演性于一身，技法多样，其基础动作有18种，表演套路有84种，花样技法就有100多种，还有双人、多人等众多集体花样。初学抖空竹，要先做好上肢的提、拉、抖、盘、抛、接，再练习下肢的走、跳、绕、骗、落、蹬，同时还要注意眼睛时刻紧跟着空竹，要求做到反应快、时间准、动作灵敏和协调。玩空竹是一项全身运动，能促进全身血液循环，提高四肢协调能力，尤其对中老年人，堪称绿色有氧运动。

实用指南

　　目前在北京购买空竹，除了春节期间在各大庙会购买，平日可以在通州区宋庄镇六合村的“空竹张”那里购买。这里空竹制作是纯手工的，有精湛的技术和独特的制作工艺，在这里既可以购买普通木头、竹子制作的空竹，还可以定做用紫檀木、乌木制作成的精美的空竹工艺品。行家建议：练习者最好选择塑料制成的空竹，因为塑料制成的空竹多为机器打磨，质量普遍比较好，在购买空竹之前要先亲手试一试，要选择那种抖起来比较稳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