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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杂院的幸福生活

2002-12-1 11:00| 发布者: 李永俊


  我住在老北京的大杂院已经十二年了,那年我12岁时爸爸妈妈就买下了我们现在住的这栋房子,让我融入了老北京的生活,感受着与我相同年龄而感受不到的那对与老北京的不同情感。
   也许这个院落已经颓废,也许这个院落已经风华不再,也许这个院落曾经的光彩掩蔽在由不同的年份,四下搭盖了的小房、厨房,接出的廊子后面……就像每个人都曾年轻,有的人也曾有过绝代风华。岁月不再,感情却怎能轻易流走,更何况,它承载了太多的记忆、太久的岁月、太多割舍不下的情感。我们开设了“日子·院子(宅·院·生·活)”这个栏目,希冀将您曾经生活过的院落的历史、人文、花草、树木、邻里、生活记录下来,留给我们不曾有过四合院生活和记忆的后人……
  从小就住在老北京的胡同里,虽说不上像后海那样壮观漂亮,但那是最真实的,我喜欢住在平房里,我喜欢那种感觉:一出门就可以见到好多老街坊。
  我住的是个大杂院,是个两进院,中间是以一到破木门间隔。我们几户人家共同走着同一个门道,那个门道全部都是用木头搭建的。我家住南房,冬天很冷,没法取暖,阳光有时射不进来,后来爸爸找人就在墙上开了一个大门,将原有的木门封上,将窗子也弄大,南房也就变成了北房。从此我们就独走厅门了。
  院子里住了七户人家,每家一个自来水管子。每个月全院子的人一起交水费。院子里的规定是每两个月都会换一家来收水费和电费。里院有一家是卖冰棍的,老两口,每天都推着冰棍车到市场上去卖冰棍,就是这些冰棍,使他家攻读出了一个研究生。还有几家,被租给了外地人,都是从南方来北京做买卖的。我家对门有个已经70多岁的老奶奶,每天都对着鱼缸前面的小镜子梳妆打扮。老奶奶家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每到周末他们都回来这里聚齐,看望老奶奶。有时我家没人,老奶奶就帮助添煤加火。
  五年前老奶奶去世了,可每到周末老奶奶的儿女还会一如既往地来这里聚齐。他家有棵柿子树,还有棵石榴树,每到结果子时,他们都会每家每户送上几个。石榴树在老奶奶在世时长得非常茂盛,硕大的果实让我们垂涎欲滴。可是自从老奶奶走了以后,石榴树也好像渐渐消瘦了下来:树木亦有感情啊。
  后院东侧北房也住着老两口,这两位老人对所有的人都特别热心。只要院子里有什么需要修理的地方,比如院子的地面经过暴雨后就会往下陷,或者出现大坑,老爷爷就会拿出铲锹,从别处弄来沙土填埋好。老爷爷家住的是前出廊子后出榝的房子。他家有长长的檐子,还保存着以前的格局,依旧是那木制的门窗,只是将白纸换成了玻璃的。院子里有一棵大大的核桃树,我们两个人才能将它抱住,那茂盛的叶子,青涩的果实挂满树枝,绿油油的叶子,树阴铺满整个院子。
  每家每户的闲置物品都往院子里摆放,让原本狭窄的过道,变得更加拥挤。雨水多的时候,院子里摆放的好多东西都被大雨冲了下来,雨停了,每家每户再出来归置自家的东西。
  平时白天人们都出去工作,胡同里显得冷冷清清。胡同口把角地方每天都坐个老奶奶,胳膊上带着红箍。虽然老奶奶腿脚不利落,但我们也比较安心,起码有点什么事情老奶奶还是能起到点作用的。到了下午四五点钟时,收破烂的就会在我们胡同里排成一条长龙吆喝着叫喊着:“有破烂的卖,收破烂喽”。还有磨剪子磨刀的,自行车把上的那用绳子穿成的铁片互相撞击出的声音响亮又刺耳。
  猫在房顶上“叮咣五四”互相追逐,让人总以为是房顶要塌漏了。一到烂漫时节,猫咪们就会发出“刺人猫吼”,知道的是它在搞对象,不知道的还以为闹鬼了呢。有时街坊为了找寻自家已经出走好几天的猫,就会蹬着梯子,然后满房顶的找着自己的爱猫。
  我家养过鹦鹉,一个很大的笼子,我将它放在窗台上,因为我家有护窗栏所以地方很大,从原来的两只而逐渐发展成一个大家族,少说也有十几只了。让我送给了很多街坊。笼子里还剩下四五只,可有一天夜里,我家的小狗发现敌情,两条小腿站在地上,小爪子仿佛要抓什么东西,急着冲着我们叫,想要对我们表达什么。小鸟也在笼子里疯狂地撞着鸟笼子,发出凄惨的鸟叫声。被惊醒的妈妈打开窗帘一看,笼子里有一条长长的大尾巴,正来回窜呢,一直极力想要逃生的小鸟在跟它做着最后的抗争,羽毛在笼中仿佛天女散花,逃生使得它用尽全身的力气,没有力气的翅膀做着最后的扇动。身上还有被咬死的鸟妈妈的血迹,妈妈跑出去打开小鸟的窝门,那个小脑袋正要往外跑,妈妈一下就把小门关上,它的脑袋就被夹在那儿,哇,好漂亮的小脸,尖尖的小嘴,精灵的小眼睛。啊,忘了,先别欣赏,是黄鼠狼它在吃小鸟,它费力地想往外逃,妈妈不忍心将它伤害,打开笼门放了它,毕竟它是一个小生命,看样子它也是一只老了的黄鼠狼,它的脸已经呈现成黑色的了。它也是为了哺育儿女而出此下策的,应该原谅它。
  鸽子在空中漫无目地的飞舞着,偶尔停留在电线上,咕噜咕噜叫着,扇动着飞累的翅膀,竖立着被风吹乱的羽毛,圆圆的眼睛注视着从它下面走过的每一个人,偶尔也望着天空中继续飞翔的鸽子群。停留一会儿又顺着房顶,迈着每一块砖瓦,它们是那样的小心翼翼。胡同口有个大叔站在那里,一手插着腰,仰头望着天,另一只手则向空中飞舞着,他是在往回叫自己的鸽子呢。
  我妈妈喜欢种花种草,她在我家门口的“自留地”里种了很多花花草草。妈妈种了好多草茉莉,每到晚上,微风徐徐刮过,那清香的香气飘得整个胡同都是。
  那些喇叭花,也在尽情地向走过的每一个人展开笑颜。丝瓜各个诱人地挂在窗栏上,绝对都是天然肥料种植出来的。吃起来非常的香。小葫芦也悄悄地长大了,乖乖地挂在那里。今年我们吃到了诱人的葡萄,还有我最爱吃的香椿。那小小的“自留地”可谓是花团锦簇,硕果累累了。
  住在老北京的胡同里别有一番风味,我有几个外国朋友来北京玩儿,都说来到中国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来过这样的胡同,感觉棒极了。过不了多久,这里就要变成高楼大厦,我们这些住了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老街坊们也该搬进楼房了。到时候,也许天上的鸽子不会像现在那么多,也许多年的老街坊见面的机会也少了,可在我们的记忆当中,我们住过最有特色的老北京大杂院,那风土人情,是我们一生中最难忘也讲不完的话题——这就是我的家,宣武区棉花九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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