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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之变迁

2002-12-1 11:00| 发布者: 董文申

 



  驾着“斯柯达”驰骋在大路上时,不禁联想翩翩,回忆起我家曾用过的交通工具,从最初的轿子、骡子车到如今的汽车和各类公共交通工具真是变化万千,过去的事情就会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
  
  骡子车
  听父亲说家族中早年备有轿子和骡子车,不过到民国初年,就只有一辆骡子车了。车和骡子放在东四南小街的大车店中,用车时车把式把车赶过来。这辆车是曾祖母的“专车”,其他家人很少坐。有一次曾祖母带家人并邀请亲朋好友到潭柘寺做佛事,共雇用了十四五辆骡子车组成一个车队,浩浩荡荡行驶在路上甚为壮观。骡子车的车棚是用木料和竹片做骨架,蒙上厚实的白毛毡,外边是深蓝色布罩,外罩和毛毡之间是一层防水的黄油布,车棚内衫有厚厚的纳着格子的棉套和花布,前有挡风布帘,车棚两侧有小玻璃窗且用布帘遮挡。坐这样的骡子车夏天十分闷热,冬天又特别冷,要盘着腿坐在车中,时间长了腿发麻。车轮是铁皮轱辘,颠簸得很厉害且噪声很大。尤其是长途行驶坐车人是非常受罪的,在行进中要经常下车休息或干脆跟着车步行一段路程。当时被孩子们叫毛大爷的车把式搞了个“小发明”,把车棚内一块横向木板掀开后,是一长方形的空洞,用皮革制作一个与洞口一样大的袋子固定在洞口,袋子垂于车体下方,坐车时将小腿伸入袋中,就如同坐在椅子上。将拆下的木板斜放背后,铺上毛毯和靠垫,人可半躺在木板上,小腿可随着车身的晃动摆来摆去,不再盘腿坐车,舒服多了。我曾祖母在车上居然能睡个小觉,因此非常赞赏这位车把式。
  洋车
  随着时间的推移,洋车(人力车)成了家中的主要交通工具。自家用的洋车是很讲究的,车体用大漆漆成倍儿亮的黑色,用铜饰件将车装饰得非常漂亮大气,擦得锃亮的两个电石铜灯,格外引人注目。车簸箕中铺着花毛地毯,右脚下的响铃的踏钮,用脚踏下去响铃会发出“当当”声,很远处就可听到。车辕上有供车夫使用的气喇叭,用手捏橡皮球会发出“哇哇”的声音。曾祖母要求家人坐车时不要用响铃,车夫要少用喇叭,人多时只让车夫叫一下“劳驾!借光啦!您呐!”
  夏天车上有雨篷、雨帘一可避雨,二可遮阳,冬天是棉篷、棉帘、帘子上有玻璃窗,天凉时备有毛毯,围在主人腿上,冬夏用不同颜色的平绒做的座靠十分干净整洁。车夫的穿戴也很“专业”:夏天穿前后两片连成的坎肩,过膝的短裤,头戴小檐草帽,脚上穿白袜子和钉了轮胎底的布革及鞋,肩上搭一条白色长毛巾,春秋时穿深浅两种颜色,宽大盘扣中式短褂,外衣敞开上怀。冬天穿上一件厚棉坎肩,戴护耳毡帽,下身穿棉套裤,不穿棉鞋,不过比夏天多了一双棉袜和一副棉脚盖。车辕上有两个棉手笼。
  车夫最怕的是冬天刮西北风时出车,棉棚支起来阻力很大,特消耗体力。拉洋车既要靠体力,更要靠技巧,车夫有句行话“车推我行,车驾身轻”,意思是车夫的步子跑开后要靠车子行走的惯性带着车夫跑,根据客人的体重在车辕上找出最佳的平衡点,双手不需用力驾辕,只要有节奏地跑起来身体就会有飘起来的感觉,再加上惯性的助跑,车子跑起来既快又稳,这正是车夫能拉得较远距离的关键。车夫拉车上坡下坡,戗风顺风、拐弯抹角、躲让急停、快慢相济、路面不平、雨雪路滑、呼吸用气等方面都有着丰富的经验。洋车容易出现的事故是“打天秤”和“前滚翻”。当车前遇有障碍和行人,要急停时,车夫会很自然地高抬双辕进行避让,如果用力过猛,乘客身体又较重时,车就会往后翻去,车夫就会驾着双辕被高高吊起,乘客也会被摔出车外,这就是“打天秤”。有时车夫会压低身体重心,用力后坐,双腿向前,双脚搓地,紧急停车,乘客就因惯性而从车座上向前摔出车外,这是“前滚翻”。
  自行车
  自行车成为家族中的新宠,这个变化源于我父亲,按现时的话说,他是个赶“时尚”的人,只要有新东西问世,他就会买来享受一番,自行车也就成了他最爱的交通工具。当时自行车都是外国货,价钱也很贵。父亲当年买了一辆28吋英国“飞利浦”男车和一辆24吋的银灰色小车。用小车做教练车在院子里练习,学会后才骑着“飞利浦”满街去转悠。
  在我父亲的带动下,孩子们就是靠着这辆“教练车”学会了骑车,我小学二年级就会骑车了,骑小车不过瘾就掏裆骑大车,两手扶把,右腿由大梁下掏过去蹬车,开始蹬半轮,熟练后蹬满轮,速度还很快。蹬车时重心会左右移动,车子也就不停晃动,让人看着特“悬”。二哥文治用六十块大洋(当年两块大洋买一袋洋面)买了一辆英国“双金人”牌大塌把,带线儿闸的跑车,四哥文琪骑一辆意大利产的26吋小红车,表姐涤华骑的是英国26吋“金手”牌装有加快轴的女车,三姐文芳骑一辆倒轮闸,大燕把的日本女车,我和七弟文继骑的车是日本“铁锚”和“富士”。那会儿日本车显得笨拙,但很结实,骑起来也算轻快。
  家中先后换了几次车,如“凤头”、“兰玲”、“三枪”,值得一提的是还买了一辆天津产的“中字”牌的自行车。当年除讲究骑名牌车外,还讲究配套的车铃、车灯、物架、工具盒、支架、保险叉和直管气筒,有些车配套不齐就设法去淘换,遇到合适的也肯花大价钱买回来。二哥用一套“迷勒”牌车灯包括磨电滚子,鸭蛋形带近光和远光的前车灯,两个小尾灯换了一个原装的“双金人”三角形皮制工具盒,安置于大梁和坐梁结合处。二哥在东单广场看上了一辆德国产的“黑老虎”26吋自行车,车身全部进行了“煮黑”工艺的处理,连副条都是黑的,没有任何发亮的电镀件。挡泥板带棱带角,车把上有一不知用途的支架,车把左右各有一按铃,按时发出声音不大的叮当两声响,两只铃的声音有较大差别,后轴两端装有一扌乍多长的“车拐”。整个车看起来很敦实,被誉为自行车中的“坦克”。这辆二手车要价很高,据卖主说这是德国通讯兵的用车,是日侨撤离时留下来的。在我父亲的资助下买下了这辆车,骑了不到一年轮胎爆裂,因配不到钢丝带,只好放在家中。
  四哥、七弟和我在三条胡同里骑快车出了名,在一块飙车,别车、玩“杂技”,把车骑得七零八碎,真像侯宝林在相声中说的,除铃不响,没有不响的地方。有一回我在一次飞车过门槛时将中轴轮盘撞得“卷了饼”,下裆被硌得疼痛难忍,直不起腰来。缓过劲来去修车,师傅说修车多年还没见过将轮盘撞成这样的。
  许多亲朋好友也喜欢自行车,家里每次宴请时,有好车的亲朋好友都会骑车来赴宴,因为这是爱车亮相的好机会,不亚于现今有车族的那种爱车心态。最多时有二十多辆车,都放在大门口南房的后墙下,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眼球”。我和四哥、七弟的三辆破车这时也会去凑份子,但最后总被排挤出来,于是不服气地故意骑着车在人群中穿来穿去表演“车技”来骚扰他们。
  解放后北京的交通管理很严格,要求自行车必须做到闸灵、铃响、灯亮以保证安全。前两项容易做到,但自行车不可能都装上磨电滚子和干电池车灯,就要求晚间必须点个小灯笼,挂在车把上或一手提灯,一手扶把。晚间的街道上被灯笼点缀得犹如一条蜿蜿蜒蜒闪亮的长龙,很是好看。不小心灯笼就会被烧着,不时看到有人急忙下车踩灭燃烧的灯笼,遇到刮风下雨小灯笼就更遭殃了。这项措施没能坚持下去!
  马车
  我大哥文翰结婚时用四轮马车接的亲。马车是用单匹或双匹马拉的墨绿色四面有玻璃窗的近似方形的轿厢,轿厢下面是一对大车轮和一对小车轮。双马拉的轿厢有两排座,可面对面坐四人,单马拉的轿厢后排可坐两人,前面是一可掀起,放下的车座可坐一人也可做小茶几用。座位有沙发座,硬座两种,脚下铺有厚厚的地毯,玻璃窗上有白纱窗帘。这种马车不仅使用了胶皮车轮,轿厢下边还安装了减震弹簧,轿厢前窗框上装有宫灯式样的铜灯。车夫坐在轿厢前较高的位置上驾驭马车,这个位置可坐两人,有宽广的视野,车夫脚下有一脚踏响铃。马匹被调养得毛色光润,体态丰硕矫健,车行可提供不同毛色的马匹供用户挑选。
  马车行驶起来非常轻快平稳,车夫甩着响鞭的啪啪声,有节奏的马蹄嗒嗒声,双铃碰击的清脆铃声和浑厚的响铃的当当声交汇成一组马车进行曲,在车中感到格外的悦耳和惬意。
  摩托车
  在南开大学读书时,我幸运地被选拔为国防体育项目中双轮摩托车的运动员。能够入选基于我是体操运动员,臂力强身体灵活,反应能力强。在自行车的测试中我的成绩最好,尽管我戴眼镜不符合条件但还是被破格录取了,为了加强国防体育训练,有关部门给学校拨来原苏联、民主德国和捷克生产的数十辆摩托车。除理论、修理、交通规则的课程外,主要是驾驶技术,每辆车配两人。
  有一回由训练场返校,当到校门口时发现车后的同伴不见了,赶快回去寻找,还好是车队最后一辆三轮摩托把我的同伴带回来了。原来是在经过一段坑坑洼洼的碎石路时没有减速,在选择路面时把同伴甩了下去,由于马达声很大没有听到同伴的呼叫,才把他丢在路上,幸好戴着护具只受到一点擦伤。
  汽车
  我们家族是靠两个祖母支撑着,经常外出办事,为了出行方便和快捷经常雇用车行的汽车,哥哥和姐姐们为了交际的方便也是车行的常客。日本投降后曾酝酿购买汽车因涉嫌是汉奸财产而未购成,后来也没有人再提及此事。没想到的是我的祖母在天津突然病逝,租用了一辆美国“道奇”十轮卡车将灵柩运回北京。因刚刚解放,公路破坏严重,又经常有人拦车要钱进行勒索,行驶了近十个小时才到达北京。
  解放后由于汽油短缺,公共汽车要利用煤气作为燃料,因没有压缩技术和设备只能在常压下将煤气储于车顶上的大气袋中,老百姓称为“大气包”。充满煤气的大气包鼓鼓的,当煤气用掉一部分后,包中的煤气随着车的行进来回滚动,而使气包在车顶上晃晃悠悠,真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出于好奇心我和四哥、七弟去感受了一次“大气包”,其实在车中看不到气包,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过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很大,车速也不是很快,总觉得有点“有气无力”在喘气,有人戏称:汽车背上这么大的“包袱”能不累吗?听说烧煤气的车经常抛锚,但我们坐的车却安然无恙。当年在汽油极度短缺的情况下能保证公共汽车的正常运行,“大气包”是功不可没的。
  电车
  夏天晚饭后父母经常带着我们去东四牌楼底下的“森春阳”冷食店去买冰激凌,然后就会坐着当当车(有轨电车)边行边吃向南行至东单,再换车返回。我们坐的是“电凉车”,这种车没顶没窗户并用彩灯和花饰将车装饰得华丽漂亮,在车中部有一方形立箱上置接电的弓架。乘这种当当车既可乘凉又可欣赏市容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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