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ID1406
帖子
阅读权限80
在线时间 小时
精华
威望
日志
相册
注册时间2005-1-28
最后登录1970-1-1
|
6 h. h \0 f# B, f+ w* B6 j
; x4 P% ~) B$ b4 \+ n% q' ?. H2 v
G/ e: k: U% B% b/ h9 p心在滴血--悼念孟端胡同45号院 | * [/ a4 K0 S; ?8 o# M; Q' l# z" m
' y. E; A+ {7 h4 c1 z
2004-12-30 20:57:08 华新民 阅读403次 | $ E) a" D6 B7 c& @1 R
/ r3 L5 q- R+ q: w5 p
- Z4 z3 {0 e y: Q9 q
' p/ r" g( z7 B! P5 j3 i% C有朋友劝我,不要再去想孟端胡同45号院了,那只会伤害你自己的身体.但我如何能不去想它呢?仅仅在十四天以前,它还好端端地在那里,那么美丽那么高贵那么完整,沉淀着几百年的文化,又从来没有失去过呵护:三层两千多平米的四合院,五米高的北房,粗壮的房陀,垂花门和两侧绿色的走廊,一切都依然如故没有任何的残缺.
, c4 y7 P4 c2 H1 i
5 l1 E8 t/ t( J2 x还有那些丁香树,松树,竹子,海棠和柿子.风一吹动,丁香花便泻满一地,风一吹动,那已长成海的竹林便挲挲作响.在大粒的雨珠落在碎石甬道上的时候,我可以听见昔日的几代王爷缓缓关住朱红大门的声音,不知他们从何处来又走向哪里…..
4 w6 y7 p( c5 }9 E; a2 g5 A7 i+ R. y
4 t1 {1 }# R8 @% ^$ Z* o我是在一年半以前走进这座令人倾倒的大宅院的,当时我还不知道它是一座王府的遗存部分,只感觉到了它的皇家气派,后来我查阅了 “燕都丛考”和王府专家金寄水及冯其利的文章,才了解了它的身世:这是雍正皇帝之孙果郡王的府第,果郡王的家族在此一直从乾隆二十八年住到上世纪四十年代初.过去此府的范围西至顺城街北至小盆胡同,但有一大半已在近年被悄悄地拆除了.
7 o% s' S* d: j) z7 e: U5 F' B9 y. @0 E% e9 p# a) f" P, A
在此后的这段时间里,不少教授和领导都去领略过它的美好.我一直在为它求情,梁从诫先生也特意写过信强烈要求保护.在我最后的一封信里,是建议把45号院做成一个最高品级的饭庄,酒店或俱乐部等,希望像欧洲国家那样来善用自己的一些文物建筑,那是最有身份的去处啊.我劝说,在日后高楼林立节奏紧张的金融街里,白领们会多么高兴到一所古典庭院里休息一下.可是我的话谁也听不进去.
! R- v6 L6 P ~) E a7 k0 a' f/ D5 B1 j8 O! I9 w- V: S- c7 i9 l
北京没有一座宅子能惊动那么多的人,得到那么高的赞赏.国家文物局局长走进去以后兴奋地表示: “太好了,这是四合院中的上上品”.历史学家梁从诫在电视台采访时曾感叹道: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四合院”.
3 b' M' n: }1 v. x5 s0 E& V; H- C: \5 I- ]- i" b$ z
然而孟端45号院又是死得那么凄凉和凄惨.它是在半夜里被偷袭和暗杀的.在11月30日晚上,开发商派大批民工包围了这座文物建筑.凌晨闻讯赶来目睹了现场的一位年轻记者向我描述了当时的经过:每个房顶都爬上了几个民工,把一片片的瓦掀起来再沿着钢管掼到地上.他说着时声音都像哭了,他说看着那么完好的大宅被拆掉他难受至极.他告诉我没拍几张照片就被粗暴地推走了,还受到了人身威胁.' \2 x& g) B' H
! i4 j* \, V8 _: V1 h" s* _. d
从那一夜开始,直到现在已整整十四天,果郡王府美丽的身体便被一刀一刀地割下了,我时时都听得到它的呻吟,我为不能去营救它而感到内疚和绝望.# d- t& x) f5 h8 [& W
0 W) v8 f b8 b5 e# B8 c3 u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有多么好,我真希望桌子上的日历还停留在11月的最后一页.我想象着自己把45号院的大门推开,领着国内外的游客走进来,他们的眼睛里会流露出惊喜和仰慕,我则会为我的北京感到骄傲,虽然已经是所剩不多的骄傲.6 i9 h3 m+ R- q4 n) L
$ ^) u5 i2 M# P
但45号院已经是一具被肢解的尸体,有的部位被假腥腥地编上了号,有的部位则已被铁镐砸得粉碎.再过些天,据说这里会被铺上水泥,变成金融街街区里的一条马路,或称为 “二环辅路”.其实只要把路往东边或西边偏一些,便能把45号院保下来,但如此就要影响到两边大厦的体积即容积率,说到底把果郡王府拆除无非是为了给一个房地产开发项目腾出地皮.
; o1 k3 q3 G2 E$ q+ [$ b d" v0 S1 K) E; M9 C: S2 b% C
在45号院遭到暗杀的前夕,我已发现了不祥的预兆,就是在它周围匆忙立起来的护拦板.我急了但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可以用来保护它,除了一个软弱无力的电话筒,我对着它整整呼叫了一天,向所有我认为可以寄与最后一点希望的人.当夜色降临的时候,我又把希望押在了下一个日出之后,没想到他们却提前动手了,在整座城市都在沉睡的时候.; H1 Y, I" W" K1 l3 g; _
1 W8 a4 { e. ^/ H孟端45号院今天已经是一地瓦砾,只剩下一棵棵的大树,在可怜地等待着它们酸楚的命运.再入春时,我知道我在这里再也听不到叽叽喳喳吵成一片的鸟叫声了,那每当泛绿时成群结队飞进院子里的布谷鸟,喜雀,乌鸦和麻雀是再也不会飞过来了.
+ r B1 {( c, L' V& d5 o& W3 P* o- b/ e3 h
我心中真是感到非常的悲哀,不知道北京为什么就留不住它最后的这一点美好.我不知道今天的成年人如何面对孩子们的眼睛.从北京到全中国,就这么无情地拆呀拆呀,我们还能给孩子们留下什么历史文化遗产呢?
: l+ [$ l0 y5 _" k0 ?
9 G+ @2 f( P6 ~: F, P% S; C% `孟端45号院的照片曾是被我多次展出的,但它们今天竟变成了遗照.+ p2 H2 L/ b" L! ?2 u8 A
& [ n5 j" M8 |& C5 P! l- @
看着这些照片我心里在滴血.
7 H" U0 k0 M$ |
* u8 O; b, m& [/ U华新民
6 x' v' ~6 E8 W1 a+ r' d2004年12月14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