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业博物馆面临摘牌风暴www.jinghua.cn 2007年04月15日来源:京华时报记者:马晋勇 | 在北京市自来水博物馆前,工作人员正在开门迎客。本报记者 胡雪柏 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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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博物馆界迎来了一次不小的震动———3月下旬召开的北京博物馆工作会议中传出一个消息,10家左右经营不善的博物馆将被“摘牌”。北京市文物局有关负责人指出,在此次被“摘牌”对象中,企业、行业等兴办的博物馆占了大多数。 行业博物馆展览内容多为近代工业的历史缩影,参观者日见稀少成为他们的一个共同特征。面对“摘牌”前景,一些行业博物馆管理人员难以接受,他们也流露出了一丝困惑:“博物馆消失了,这段历史将如何展现?” 面临“摘牌”的纪念馆 4月5日清明节中午1点,刚刚回家吃完中午饭的邬少青骑着自行车,匆匆赶回二七纪念馆,他想尽快对馆内再做一遍清洁工作。纪念馆下午将接待一批技校学生进行参观。 “就在两天前,也是从报纸上,才知道我们这里要被‘摘牌’的消息。”邬少青说。 二七纪念馆1987年对外开放,其展览主题为“二七”京汉铁路工人革命斗争的史料和文物。同时,该纪念馆也是北京市、铁路系统以及丰台区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如今,占地约6000平方米的纪念馆已走过20年,与周边略显陈旧的一排排平房相比,被高度达10米多的龙爪松簇拥其中的纪念馆,显得整洁肃穆。 二七厂工会对纪念馆拥有着直接管理权。邬少青是该厂工会负责文体活动的工作人员,但最近4年,他的办公地点一直设在纪念馆内,纪念馆的日常接待基本由他负责。“纪念馆从开馆到现在,一直是免费参观的,一般在2月7日或者清明节,游人会很多。”纪念馆平常的客流并不多,但邬少青还是会每天与纪念馆看门人员一起,将场地的清洁工作做好,并且照看好刚培育没几年的一些新栽树苗。 今年68岁的张可(化名)是二七厂的老工人,家离博物馆的距离不过300米,他说他每周都会去一次纪念馆。“每次参观基本上都是我一个人,我去那里也没什么特殊原因,可能就是人老了怀旧。”问及他对纪念馆馆藏物品的看法,张可的评价是“太少”。他说,纪念馆很多东西都是图片、文字史料,好多年了没更新,并且纪念馆里面开灯的时候不多,这让他在阴天等自然光线不足的情况下看展品很费劲。 二七厂工会副主任王伟利称“光线不足”的问题将很快得到解决,厂里已经拨下一笔经费,将用于更换展布以及增加光源等方面。 即使这样,二七纪念馆还是不能回避这些问题:纪念馆无法配备专业技术和管理人员;缺乏纪念馆办馆和运行的必要经费。按照文物部门的观点,这是博物馆发展的“命门”。 “摘牌”被指师出无名 在3月下旬召开的北京博物馆工作会议上,北京市文物局博物馆处处长刘超英介绍说,根据去年开始实施的《博物馆管理办法》,北京方面应国家文物局要求开展博物馆重新登记工作。在这次登记过程中,“馆舍资金来源证明或验资报告”和“专业技术管理人员的证明材料”成为考察博物馆是否被“摘牌”的硬性指标。 刘超英接受媒体记者采访时表示,从二七纪念馆目前的状况来看,没有保障博物馆运行的经费,也没有专业管理人员,如果重新登记,连法人代表是谁都没法提供。如果严格按照法规执行,纪念馆很可能会被摘牌。 “我倒想知道,他们怎么来摘我们的牌?难道是把纪念馆门口悬挂着的‘长辛店二七纪念馆’的牌匾拿走?”这是王伟利获知“二七纪念馆面临摘牌命运”后的第一反应。 王伟利解释说,二七纪念馆的产权包括中华铁路总工会、二七厂等单位。纪念馆与北京市文物局并无直接的隶属关系,也没有得到过文物局的拨款。 目前,北京市文物局下属博物馆仅有17家,各区县文委下属博物馆也仅有20家左右,而非文物系统博物馆北京共有80余家,分别隶属于各中央部委、大专院校、公安部队、行业企业集团以及社会公民个人。各博物馆直接隶属于各自不同的上级主管部门,其人员、机构、经费、收支等均由其上级主管部门直接控制。 北京市某博物馆研究人员表示,这种复杂的隶属管理体制,直接造成了目前博物馆存在缺乏持续发展的弊端,“大多都是考虑到把这个博物馆建造起来,但对于这个博物馆怎么生存,它应该承担哪些社会职能,往往在初期考虑不多。” 二七纪念馆的工作人员承认,在现今的条件下,文物局颁布的标准他们很难达到。在人员配置方面,纪念馆几乎没有专职人员;在资金投入方面,纪念馆最近几年得到企业的支持并不多,“行业博物馆的发展与企业发展是密不可分的,纪念馆从创建之初就定位在公益免费,它的维持和发展目前只能靠企业投入。作为老国企的二七厂正在进行技术改造升级,全厂正处在一个比较困难的时期,在企业困难投入不多的前提下,你不能说二七纪念馆就没有生存能力和价值。” “只要有一个人还愿意来二七纪念馆,就说明我们这个馆还有价值。只要二七厂在,我们就一定会开放下去。”王伟利说。 博物馆公益与收益之争 二七纪念馆有关工作人员介绍说,目前年参观人数约为2500人,平均下来,每天不到7个参观者。据调查,几千的参观人数是目前北京各行业博物馆年游客数目的真实体现。 如果以门票作为博物馆的收益来看,一张门票5到10元不等,一年也只有几万元的收入。“可能连一个办公人员都养不起。”北京自来水博物馆办公室负责人刘建军开玩笑说。 自来水博物馆馆舍是创建于1910年的东直门配水厂的旧址。对于这个小众的博物馆,刘建军依然认为,虽然参观者不多,但博物馆仍在发挥无法取代的作用。“仅仅用经济收益标准衡量,就根本没有可比性。可集团内部以及来参观的人,都知道这里的价值有多大,这是北京城自来水发展的真实体现。” 刘建军说,去年自来水博物馆的古迹“来水亭”因为漏雨需要修缮,所花费资金就达到30万元,如果自来水集团不投入,博物馆自身根本无法承担这一庞大费用。“入不敷出”问题在其他行业博物馆都曾出现过,但这些行业博物馆基本都依靠本系统企业支持渡过难关。 最近一段时期,刘建军常常去东城区文保所“跑动关系”,他牵挂着一件事情,就是希望文物部门能给馆舍挂上“文保”单位的铭牌。“挂上牌子我就踏实了。”刘建军说,自来水博物馆连周边其他设施占地近万平方米,由于毗邻二环,周边房地产项目均价达到16000元/平方米。如果只强调经济收益,这块地皮价值能上几个亿。 正是自来水集团的支持,让刘建军在一次收藏文物中占得先机。几年前,一块有几十年历史的压井石在通州被发现,当时几家博物馆都看中了这件“宝贝”,但这块压井石重达3吨,如何搬迁成了难题。刘建军利用集团内部有大型施工机械的工作队,一晚上就把石头搬回到博物馆。 刘建军说,博物馆不能等同于其他经营场所,只强调自己的盈利能力。博物馆如何生存发展是一个国际性的问题,但无论如何,博物馆首先要完成的是对某一历史时期或者某一类型历史文物的纪念和传载这一公益职能,把历史真实地留给后人。 谁该为行业博物馆买单 行业或企业为博物馆买单还能持续多久? 据了解,不少行业博物馆陷入困境,与企业改制或者主管机构调整关系很大。例如北京金泉钱币博物馆就是因为企业自身原因被迫撤出。如果企业资金支持一旦终止,个别行业博物馆很快会出现常年不更换展览内容、盈利能力薄弱等问题,直至失去继续开放能力。 王伟利2004年曾经向北京文物局提交过一份报告,在报告中,他除了列举目前二七纪念馆一些亟须解决的问题之外,还提出了三种解决博物馆资金问题的建议:一是文物局给予资金支持;二是企业与当地政府合办;三是交给当地政府管理。 刘建军也坦承,自来水博物馆目前也是依靠企业支持,才能维持发展下去。下一步准备建造自来水博物馆新馆,也是集团来规划、设计、投资。 北京市文物局博物馆处主任科员李学军指出,由于博物馆隶属关系复杂,其上级主管部门及领导的重视程度和对公益事业的态度往往决定了博物馆的资金投入和专业队伍的建设,而以上两点又直接决定了博物馆的质量。目前北京各博物馆经费来源情况非常复杂,有些博物馆能获得全额经费支持,有些博物馆只有人头费而无事业经费,更有一些博物馆是自收自支单位。 摘牌别影响文物保护 李学军认为,从文物局的角度来看,只有在统一归口领导的前提下,才能更好统一调配资源。他呼吁政府在博物馆门票免税的基础上,再增加一些扶植政策。例如对博物馆附属产业同样给予减免税支持。其次,设立国家专项资金,用于支持、鼓励新博物馆的建设及老博物馆的扩建改陈,促进博物馆展览档次的提高。最后,实行博物馆分类分级管理,管理部门可依据实际情况,对基础好的馆提出更高要求,对基础差的馆给予相应的扶植,并为将来不同级别的博物馆享受相应的优惠政策奠定基础。 很多行业博物馆馆长在接受采访时,都能明白此次文物局进行博物馆重新登记的意义。目前,北京市文物局还没有公布全部将要摘牌的博物馆名称,摘牌后的出路也未明晰。个别行业博物馆馆长提出这样的疑问———如果博物馆关闭了,它所收藏的一些有历史价值的文物、史料该如何处理? “如果博物馆摘牌的代价是流失部分文物,这可能是得不偿失的,我希望有关部门能尽快出台对策。”一位行业博物馆馆长提出了自己的担忧和希望。 本报记者 马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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