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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你以地铁为题写一首诗，你会以丧失尊严的拥挤为题，还是会以偶遇或期待为题呢？地铁上如果还能腾出手来的话，我会拿着纸和笔，记下每日路上的这些默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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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太过浪漫了，当男人女人完全无尊严地被迫堆积在一起时，你会觉得那不是地铁，而是纳粹的闷罐列车，不同的只是一个有枪口，另一个勉强算是自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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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写也许又有牢骚太盛之嫌。毕竟这是自己的选择，留在这座第三世界的“世界城市”，选择离开自己的故乡，选择远离最不该舍弃的家人。写到这里我有些热泪盈眶的悸动，所以还是收住不写它吧。毕竟这座移民远多过原住民的城市里，到处都是思乡的游子，再去在脆弱的心尖上压一根稻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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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座城市里生活了十几年的我，早已厌倦到试图飞走。它越来越不像我们曾经爱着的那个北京了，连老北京人也这样想着，我们要离开，离开这座陌生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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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选择在毕业之后留下来，主要喜爱这里的北方风物，毕竟同自己的故乡有异曲同工的风土人情，毕竟这里有古老中国建筑的和精神的精华根本。但中国的发展实在是太快了，快得来不及思考，快得令人窒息，如同一场灾难。北京没有遇到当年唐山的灭顶之灾，但北京城早已在全球化的浪潮中崩溃了，追求物质的人群，踩碎了一切古老的遗存，这里是北京，是开发商的北京，弄潮儿的北京，明星大腕的北京，却独独不是普通百姓的北京，作为文化中心，展现的不是文化，而是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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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这一切太过眼花缭乱，那就让我们回到地铁，这里每日人潮汹涌，一张张面孔写满了真实的北京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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疲惫。这是地铁里的底色。北京其实是由十几座城市组成的，只是在行政区划上，它们被称为区县而已，比如通州，离市中心上百里地，那里如今是巨大的生活居住区，但却有成千上万的人要被运到市里上班，就这样北京城每日地上地下上演着搬运大批活口的工程操作，人们为了避开可怕的早高峰，每日提前三四个小时便要动身，五点多钟地铁里就已坐满了睡眼惺忪的“劳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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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挤。这也许是北京敢于追求成为世界城市的一个心理优势。地铁门口专门死命塞人的保安，已成为世界城市的标志，北京不仅有装货一般的塞人，还有一拥而上的拼命十秒，那是令每个参与者和旁观者都胆战心惊的经历，诱人的满是座位的空车一来，车门开启的刹那，所有的人瞬间变成了争抢一块血淋淋猎物的饿狼，瞬间座位便被坐满，人人几乎都是先把自己的屁股扔上座的，还有人会稍迟半秒，一屁股坐在胜利者的大腿上，引来血腥的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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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躁。因为上面两种代表性的恶劣境遇，“货物们”往往难以自控，本就睡眠不足，再加拥挤时抢不到座位的巨大失落，还有男女贴身无从躲避的煎熬，再有防贼防流氓的高度紧绷，一切都使地铁车厢成为危险的化工车间，爆炸事故如此频繁，以至于激烈的对骂都已不能引起周围人的关注，而报以全然雷同的无表情面孔，以至于小小的无意触碰都会引发一场全武行，当然更多的人则是选择漠然，如同一桩桩木头戳在摇摇摆摆的车厢里，等待被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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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地铁里也有浪漫。比如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会引发无尽的怀念，一句不经意飘来的歌，会让你想起渐行渐远的昨日。当然还有更浪漫的偶遇，车门一开，上来的曼妙女子，竟是昔日爱人，相对无言或莞尔一笑，都是后日无法忘怀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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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里也有温暖。往往是陌生人给的，往往是慷慨无求的。比如越来越普遍的为老人起身让座，比如全然陌生的两个人朋友一般的聊天，比如一个孩子天真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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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铁里还可以潜心读书，甚至只有在摇摆拥挤的车厢里，书才读得进去，舒适的书房里只是“日高窗下枕书眠”的微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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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北京的地铁，令人无法忍受却也自有天地。你不得不每日接受一分一秒的煎熬，又不断同永远新鲜的面孔擦肩而过。如果你实在无法忍受这百味杂陈的地铁之旅，那就选择离开这座城市吧，毕竟这里不是故乡，如果你已然习惯了甚至深陷其中，那么就继续忍受吧，都市的生活已然如此，你我又怎能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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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4 13:08:00
发表于 2010-8-4 20:39:00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