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F; {! U w# n4 u 【积水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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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1965年夏天学会游泳的,在积水潭。今夏的暴雨让这个地名闻名全国。
( h) A# l& p6 R8 l7 u5 H7 e按说到了五年级才学会游泳是有点晚,原因是学校里不组织,回到家里家长又摁着不让去,怕出事。同时也说明我那时是听话的孩子,还不够野。
5 B& A# X, _- d$ i; ^ d又是托毛老人家的福,他大手一挥:“到大江大河里去锻炼”北京市闻风而动,天然湖泊立马改造成游泳场所,我亲眼见积水潭的水被抽干、清淤后铺上三合土,“汽碾子”在湖底碾压。
. W* u6 M0 W$ U% x( b; ]4 v8 g那年夏天体育课都改上游泳课,每周安排一次,每到这一天我就异常兴奋,中午肯定不睡觉。午后起床后排队往南进发,四站地、不管一路多晒,走得兴高采烈。快走到护城河时,随风就能嗅出河水的气息,绕过城楼腥气愈大,简直就是飘来的兴奋剂,令人急不可耐。 1 u- T3 d$ ]' h# ]! F6 q) |
到地赶紧换上裤头,衣服脱入大筐,有老师看着。四散下水,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水仗、一通瞎游,没人去教,也就是同伴指指点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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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大概游了八九次就放了暑假。暑期的某一天不知是谁牵的头,我班十多个男同学约到积水潭游泳,是个中午。 ) a9 E% j" h; p+ h) b( `
那时积水潭游泳场的水面从北至南是一道铁网,划分出深水区和浅水区。深水区占三分之二,阔大、人又少。多数同学都会游泳,都测有“深水合格证”我没测过,那需要连续游出200米才给办证。但我有个深水合格牌,铝制的圆牌牌,不记得是哪位同学在积水潭测完给我的。属于真的“假证”可是害人呢。 3 ]6 c R2 X$ F' J/ w8 N: ~8 u8 |
我在浅水区游了会,看着铁网东边的人眼红,又有点自觉形秽的感觉,我怎么就不能到那边游,我不行还是怎么了。其实就是不行吗。但我确实没想明白,起身出水,腰间晃动着铝牌牌,就进了深水区。 / ^8 L7 S5 `9 o; M% }8 H, o
距岸边五六十米处的水面上搭着红白相间的木质休息台。同伴们在那台上嬉戏,见我立在岸边就扬手吆喝。我盘算了再三:200米没有游过,这五六十米应该没有问题。旋即下水、蛙泳前行。 , b8 `9 J2 t0 G, x1 ~0 j
大约游到距休息台一半处,心里开始嘀咕,这有多深呀?我立起上身、伸直下肢,坏了!脚没够到底。顿时方寸大乱,忙了爪。
- p% c0 [! I9 K+ C7 e% f动作一不协调人就往下沉,手忙脚乱的往四周划拉溅起片片水花,同学们见义勇为迅速游了过来。那地场不是太深,人沉下去触底,双脚使劲一蹬,两手紧划拉两下,头又露出水面,赶紧捯出一口气来,接茬往下沉,慌乱中几上几下后等来了救兵。后来回忆起那当儿我其实是一直闭着眼,陷自己于黑暗、恐怖中。
' Q% l/ o1 J+ }" d有人搭过手来,我捞到了救命稻草抓住对方的部位,是肩膀还是脑袋,只一个动作:死命的往下按,我好出头喘气,按下葫芦浮起瓢,一连数位。后来再没得按了。内心那个急、那个恨,环绕我的是一片叽叽喳喳,好像还有笑声,我心里明明白白的他们就在我旁边踩水“你们怎么不救我呀”我心里呐喊着。
) o9 w8 \- K4 O在此沉浮之间、命悬一线时,突然脑后有张大手稳稳的托住我的后脑,立时人安顿了下来,躺在水面,我这时才想起睁眼看这阳光灿烂的世界。左侧是位大人,他也仰着慢慢踩水把我拖至了岸边,我抓住扶梯上来岸,那人说,不会游赶紧出去。我呆坐在那一言不发,连声谢谢都忘了。好像是惊吓、好像是怨恨。事后我和同伴理论这个事,同伴说不敢救了,你力气太大,逮谁往下按谁。垂死挣扎劲能不大? , X) y9 e) G$ j/ y
在刚才的受苦受难之时,我不仅视而不见而且还一言不发,牙关紧咬,没有丢人的喊救命,一滴河水也没有下肚。晒了会太阳,重又气定神闲,看着远处的同伴,内心又痒痒起来。我仔细观察了水面,发现刚才傻了,水面有一串浮漂导向休息台近旁,从那里登台也就十米八米的。从岸边游过去就算游不动也可以扒着浮漂救急。我二次下水,有浮漂壮胆,一气游上了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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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7 E" \) x5 S/ k$ m& U5 H6 l9 ^% S30年后,我在巴厘岛的印度洋上遇过险,巨浪中我反复叮嘱自己“莫慌、莫慌”结果也真就化险为夷。经历过险境的人,二次遇险时前车之鉴大有助益。 $ u' g0 P) q+ W; p
$ \! Q" w% G3 n- R( p) ^; c6 O2 d【辇儿胡同】 8 J, E4 x- E+ G/ a0 s
/ x/ `2 o9 K/ [1967是此生至今最为散漫的一年,有一帮同样悠闲的同学,那年我看了许多小说,四六城串了不少的门子。散漫生活最好是有闲有钱,我们没钱、有车,自行车,那时同学多住在老城,都腿脚利落、蹬车半个多小时北城就到了南城。 7 @. m4 p7 ?! {" A' `+ e5 p- q
& v' z' n, D4 W s) T这一天串门要去辇儿胡同,它在西郊民巷偏东路南。顾名思义这地界在老年间大概是车行,车辇(发音:碾)是皇亲国戚座驾称谓,“奥迪”“宝马”之流打这产出。 4 [ U! ~& `8 L6 P0 S
我班的永平同学住在这里。 * ^9 @; `+ i% }0 y1 e
我们打西郊民巷的西头进入,嗖嗖的鱼贯而行,四五骑还是更多,或是哪位屁股后面的支架上还驮着个人。其时的京城街道还不似今日乌泱乌泱的,车稀人少,这条小街上只一路公交——7路,终点站在小街的东头前门楼子北侧的松林中。有半大的小子骑行在路上又是一帮,车到哪噪杂、讨厌就带到哪,只是当事人不自知。自顾自的一意孤行,僻静处难免玩些花活,譬如大撒把,在街心扭上了“秧歌”今日回望当年,那真是自行车的天堂,可这马路你骑。文澜同学的专题系列《自行车上的王国》波澜壮阔。个人骑手也能整出波澜壮阔的感觉。 / e \7 m) _% y( i7 @
这一哨人们都有谁,记不准了,唯我和牛同学铁定人车俱在。牛骑着辆26的绿车,我骑着28的黑车,加快轴一路轻快的“哒哒”作响。头一次来,只知道个大致方位,一边骑行一边左顾右盼一边聊着高兴的事情。 2 n \( a: y. g p; B- u4 l
南侧的路旁停着7路公交,我们超车的同时,它启动离站。牛前我后差着半个车身,我俩兜到了公交的头前。谁突然喊了一声“过了”我甩头右上方张望,蓝底白字的标识刚刚收入眼底,“通”的一声,我的前轮就顶在牛车的车镫子上,立时人仰车翻,两人坠地。“吱”的一声尖叫公交刹在那里。我还没来得及害怕,连忙起身从车头的保险杠下抽出身子,半个车身也在车下,慌张扯了出来,推上马路牙子就跑,跌跌撞撞钻进了胡同,不顾后面的师傅骂声连连,“就知道你们臭小子要有这一出……”。“亏那车刚出站车速不高,捡条小命”牛同学说。 " w% ?& p6 b+ l5 v- n& D" @/ {0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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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文澜同学在央视9纪录片频道又露脸了。片子大概叫《国货的旧貌新生》?这一集专讲自行车的事,他追踪这个专题快30年了,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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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养还是野放】 4 R) j% z; n: S( m! a* H7 j0 U+ E* E: Y+ g
! h/ P9 i/ a+ C# U, }$ o" s以上说了几段弄险的事(还有一些,不再赘述),都发生在在校期间,有的是“自然灾害”不可抗力,但多数是个人的刻意而为,一个人的成长是风险多多、不容易,我们运气好罢了。现行独子政策的弊端就是风险的发生几率是可确定的,轮到哪个家庭而已,一旦被风险选择,这个家庭将无以为继。 r/ `7 I6 S! H' S
我们的生活从小到大相对来说管束的紧,环境是安全的:连校门都不让随便出; 听到不少的告诫:口香糖不能下咽,会肠粘连;饭后不能剧烈活动,可能阑尾炎,凡此种种。家养一时总有放羊的时节:周末放学、返校的路途,寒、暑假期间,尤其到了高年级之后。文革是一特例,让孩童的顽劣发挥得淋漓尽致。儿童少年总要面对大千世界,早晚要独自面临危险和无奈。 ' S: Y! v! X" e" l, e" y
家养还是野放,或者圈养还是放养。我们的上一代尽干工作了,我们算得粗放成长的一代,因此常有风险相伴。遇险好是不好?
4 \: m( j9 Z4 @/ t) c换个说法,你要招聘一个司机,是要出过险的(事故)还是没出过险的司机。在其他条件相同的前提下,选择出险司机的理由是:他可能会接受教训、具备处理紧急情况的经验。知道和做过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 J$ L& f& M* T+ S) R我们的下一代与电视为伍,家长一代更不撒手,生怕有了闪失,不像我们的上一代都有三个两个的。家养的结果,下一代变得自我、孱弱,知识多、成了“知道分子”不管怎么生养下一代,长大成人谁也阻挡不住。世界马上就成为他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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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又是一条好汉”隔代人出世了。恭喜几位老同学升位当爷。近几年我陆续看到一些同事添了孙辈喜不自禁的样子,然后当仁不让的大包大揽打开了义工,开始了孝子贤孙的新阶段。 * m; V4 V- ^2 T( T+ 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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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爷的身量和态度,别过了,越俎代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