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想说的是,个人的历史虽然杂糅在大众的历史中很难扯清楚,甚至很难清晰地完整剥离,但,大众的历史或者更明确地说族群的历史与个人的历史是两个概念。如果我的判断能成立的话,那么,“大众的历史”根本谈不上什么亵渎不亵渎。一粒米掺入一群米中,袋子霉了,米也霉,自觉不自觉的,每粒米多少都有些霉味。有些米跳出袋子说说霉不清爽,假若这也构成了轻辱与不恭敬,反思从何处生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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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4 R9 E, T* R3 e" p d' G: V) j! I2:前几天读高尔泰《找寻家园》,读到高脱离死地夹边沟流落到敦煌,敦煌分派接待串联群众,招待办法就是把那些牛鬼蛇神聚拢来让串联的革命群众揍一顿。串联烽烟散去,牛鬼蛇神们被发配到敦煌左近的荒蛮地去搞开荒。
' o& K* k' ?1 q6 }- v3 D9 W" V为了改善生活,高与另外一个“反革命”借了赶驼人的夹子去打黄羊。 8 j. D D G. E* a t9 V
一只黄羊的腿被夹,带着夹子跑了很远,腿断了,匍匐着爬,后半身被沙砾磨烂了,依然爬,前半身缎子似的皮毛映在恢弘的沙漠余晖之下,水汪着怯懦无辜的眼睛逃避恐惧,恐惧有时候比死亡更可怕。
[. \2 u' c( D我是硬戗着自己读完那一页血淋淋的文字,这种感觉是这么多年阅读经历中我没有遇到的。
( N A9 x- D& u! j3 ?8 ]* S# g0 @" {! O那双黄羊的眼睛追着我,一直追着。 : j9 g3 O" V9 ^1 d. @"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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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社会经验与年龄上来说,我觉着我不是一个胆小者,可我无法正视那种震撼的血腥。 : V% O$ d5 @% J6 z8 M, m
从这一点来说,高尔泰的灵魂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掀起覆盖社会当时的邪恶大布挺露出普存于人性当中的丑陋。 * m+ U1 b" x; _; u& @. Y,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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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过去,应当直面,即便不美好甚至邪恶,那是这个族群一起走过的脚印。不能因为那一串脚印里有自己就产生了选择性——好的无限无原则夸张,不好的闭眼跳过甚或怀着崇敬的心思精挑细捡万分小心千万别碰伤了大筋。 ! d! M: E0 c& u2 z5 o) Z/ c6 t5 I
* l E3 b7 W1 \+ L7 K" y0 a3:陈行之:
0 S# m9 o Y/ }2 Y/ k* l" l 如果说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国知识分子心中还燃烧着理想主义之火的话,那么,进入九十年代,那种对国家政治的天真幻想就被彻底粉碎了,知识分子直接领略到有一种东西远比想象的更为强暴,他们惊呆了,通俗一点儿说,是被吓着了。如果这是一个成熟的社会阶层,这件只能使他们的信念更加坚定,他们甚至有可能成长为支撑社会正义的政治力量,站立在他们本应当站立的地方。不幸的是,中国知识分子阶层在政治上从来不是成熟的,历史也没有给他们提供站立的机缘和条件,所以他们就像看到鸡被人杀了的猴子一样,瑟瑟地抖,生怕刀落到自己的脖子上。知识分子当然不会歇斯底里叫喊:“我×!这太他妈可怕了!”然后呼噜噜跑掉,他们既没有叫喊也没有跑掉,仍旧很斯文地看这里看那里,然而内心的恐惧却像强酸一样销蚀着他们脆弱的灵魂,精神疲软,双膝无力,无所措手足,只能徒然地被历史的列车负载着前行,既不知道自己是谁,又不知道历史将走向何方。
& l. d' H' ? u* L& M: S& ]' }5 P 这是第一个阶段的折射,我们可以把这种折射概括为懦弱。然而,构成中国知识分子精神特质的不仅仅是懦弱--九十年代以后,出于“维稳”的需要,政治高压一步步紧固,思想控制一步步加强,国家主导的社会过程以“绝不”的姿态持续地拒绝自由、民主理念进入,权力和资本在对国民财富的恣意饕餮中狂欢,中国社会呈现一种上层寡头化、下层民粹化的极端景象,知识分子信念被销蚀殆尽,也就愈发无法找到自己的位置了,虚无主义像幽灵一样附着在了他们越来越羸弱的精神躯体之上,他们感知的历史运行在没有尽头的黑暗隧道之中,他们甚至不再相信他们曾经珍爱的意义,不再相信任何方向性的东西。
; w- W1 C& r9 C& N( g) _" P0 a 正是这种懦弱与虚无,导致了他们只能绝望地从历史事件中看到绝望,他们既不能有意味地回望过去,也不能建设性地展望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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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问候孙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