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盾故居印象

    北京东城后圆恩寺胡同13号的这座院落是茅盾1974年至1981年居住的地方，茅盾在这所院落度过了生命的最后时光。他去世后，这里被辟为茅盾故居纪念馆。

    《北京晚报》曾经连载过王之鸿的系列文章《胡同名人故居》，其中有一篇就是介绍这所宅子的。从李长林为其配的插图中，感觉这应该是一个很大的宅子，但走进才发现原来照片和实物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这是一处谈不上豪华的普通民居。初春季节院中藤萝架上还没有绿色，这使得茅盾的汉白玉半身像显得更加醒目。正房和东屋是茅盾生平展，没有精雕细琢，行走其间就像与一位老人的一生对话，感受他的心路历程。笔者录下了茅盾小学时的作文以及先生的批语、抗战时自渝赴港途中口占的古诗、朱自清在茅盾五十大寿暨创作二十五年时写给他的贺信、茅盾八十岁的时候写的自述诗等。这些墨迹虽然有些已经不那么清晰，但它们记录着这位历史巨人一生的跌宕起伏。

    故居前院的西房是茅盾曾经的起居室，现在已经过装修，门上的标牌写道“茅盾原起居室”。屋内书架上放着很多书籍。西房的其中一间现在已成为茅盾研究会的办公室，最靠南的一间门上标有“茅盾车库”字样，房子里面比较宽敞，放了一张乒乓球台，估计是为工作人员消遣之用。故居不大，工作人员也很有限，门口是两个保安，院中总共有三四个工作人员，且办公处不在一起，偶而他们的声音会在院中回响，更加衬托出故居的幽静。

    茅盾原籍是浙江桐乡乌镇，现在的乌镇已经成为茅盾文学奖的永久颁奖地，茅盾文学奖的颁奖典礼成了当地的一大文化品牌。故居前院的南屋开辟了介绍乌镇风土人情的展览。茅盾一生对家乡怀有深厚的感情，笔者录下了他在一九七七年为家乡写的一首《西江月》：

    唐代银杏宛在，

    昭明书室依稀，

    往昔风流嗟式微，

    历史经验汲取。

    解放花开灿烂，

    四凶霜冻百卉，

    抓纲治国布春晖，

    又见千红万紫。

    故居后院是茅盾的住处。卧室、起居室、书房、浴室一应俱全。从前院到后院既可以直接推开前院正房的门一步跨入，也可通过正房一侧的过道迂回进入。笔者起初并不知道还有后院，只是试探性的通过旁边的过道试着往后走，不想却真的又发现了一进院落。来到后院，看到门上的牌子写的是“文物保护处谢绝参观”，于是转身便想离开。但还是好奇心促使我隔着窗户往里看，这才发现屋中的物件摆放整齐。虽不让观众进入，但工作人员还是在窗台上写下了对物件的介绍。全是用毛笔书写的小楷字，很见功力。笔者爱其字，感其心，又因为这是了解茅盾的难得的资料，于是忙不迭的抄记了下来：

    这是茅盾同志挥毫写字之处，台历上的日期是他亲手所翻的最后一页；

    对面墙上的油画是一九五六年波兰玛佐夫舍歌舞团访华演出时赠送的；

    茅盾同志平时存放信件的漆盒；

    茅盾同志平时服用的药物；

    茅盾同志在此桌上写作回忆录，案头所放书籍是他备查的资料；

    孔德沚同志（茅盾的妻子）1970年初去世后，骨灰盒一直为茅盾同志安放在卧室里；

    这是茅盾同志的卧榻。他喜欢卧床看书，床头电灯是夜间看书照明之用。床两头各安一电铃，以备紧急时救助。床栏杆挂有鞋拔、丝带，均平时常用之物；

    此处所放的《小说月报》、《文学》等旧时杂志，是茅盾同志写作回忆录备查的资料。剪报是他平时亲手收集的参考资料。《温飞卿集》等是他经常翻阅的书，《两当轩集》是他最后所看的书；

    从窗外看去，屋内陈设很简单，书籍占了很大的空间，无论是书房还是起居室，甚至卧室里到处都有书的身影。靠近床边的衣柜门是开着的，里面有一件短袖衬衫，已经很旧很薄了。沙发扶手上的衬布已经磨破了。窗根儿下还有一件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是一台老式冰箱。我这个年龄没有见过这种冰箱，它的电机位于冰箱上部，与箱体是分开的。说明提示这个老式冰箱是一九四九年茅盾定居北京后夫人孔德沚从旧货市场买来的，一直使用了二十多年才被淘汰。

    我认真地看，细心地记，也许是这一举动影响了别的参观者，不一会周围就聚集了五六个人，看来他们起初都不知道后院也让进，都是因为笔者冒然闯宫才引得大家纷纷效仿，于是得以欣赏这难得的静谧之处，也因此更深地感受着院主人生活的点点滴滴。

    故居开放到下午四点，走过一圈的笔者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到了。这时一位女士从西屋茅盾研究会的办公室里走出来，问门口的保安是不是该下班了，保安答是，但随后又说好像里面还有人在看，于是这位女士说：没关系，让人家看完，咱们不着急。

    这个季节的北京天已不那么短了，这时的太阳泛着略显橘黄的颜色，泻在茅盾塑像上，很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