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河名称辨析

  天安门前有桥，曰金水桥。桥下有河，为金水河。试问：这条河为什么叫金水河？

  按照今天人们的习惯，问问百度吧。答案是：“据《元史·河渠志》记载：金水河源出于京西宛平县玉泉山，流至义和门南水门入京城，故得金水之名。”——笔者以为，这个回答很不到位。

  还有一种答案：“因为这条河是从西北方向被引过来的，而在阴阳五行中，西属金，北属水，所以这条河命名为金水河”——这个说法倒能自圆其说，然而过于牵强，似是而非。

  金水河的名字，最早见于元朝。元人廼贤《京城春日》诗中有“晓来金水河边路，柳絮纷纷扑绣鞍”之句。

  金水河之水来自中南海，中南海上游是北海，北海上游是什刹海，再上是积水潭。积水潭水来自从德胜门水关，水关之外是高梁河。高梁河，金代叫高良河。《析津志》中说，“高梁河原出昌平县山涧，东南流至高梁店”——这大概是高梁河得名的原因吧。不过今人编的《北京传统文化便览》中说，高梁河发源于平地泉——今紫竹园湖。不论发源于何处，这个水系称之为高梁河水系是没有问题的。

  金以前，高梁河两岸多为稻田，沿河并无湖泊。金代为给皇帝修建离宫，于大定十九年动用民力开挖河道，形成了积水潭、北海等湖面；用挖出的泥土，堆成了蓬莱山，又叫琼华岛，并在岛上构筑了宫殿。后来为增加水量，又把玉泉山水引进了高梁河。

  由高梁河水汇成的湖，元朝人称之为“海子”。在海子之畔，以金人堆积的琼华岛为中心，元朝人构筑了大都城——与其说永定河是北京城的母亲河，不如说高梁河是北京城的母亲河更为准确。到了元代，“海子”的水源又大大扩充了：郭守敬主持修建的通惠河，将昌平白浮泉、瓮山等地的泉水全部引进了积水潭，使得风燥土干的北京城，有了一泓碧水、十里芙蓉的江南景色。

  明朝人大概不愿意继续以“海子”之名称这片水域，而称之为“金海”，因为是金朝人开挖而成的嘛。

  明人称之为“金海”，笔者找到了三个证据：第一个，团城西侧的金鳌玉蝀桥，《芜史》中称为“金海桥”。（见《日下旧闻考》五六五页）第二个，明朝嘉靖十五年，建金海神祠于大内西苑涌泉亭，每年春秋两季祭祀。祝辞说：“自彼玉泉之委，发兹太液之流，润泽禁垣，功亦彰矣。”第三个，严嵩《钤山堂集》：“嘉靖癸卯夏四月，新作雩殿成，其地汇以金海，带以琼山”。这段话的意思是，嘉靖二十二年四月，建成了专为祈雨的雩（音“于”）殿，它的位置在今天北海北岸的五龙亭附近，面临金海，遥对琼华岛。

  金海，也有人称之为金水。于慎行诗《莲花庵潭上夕饮》：“金水环城全像汉，莲花涌寺宛成台”。莲花庵潭，即积水潭；汉，天河。

  金水河因何而得名，应该有准确答案了：因为河水来自金海，所以叫金水——金海之水也。金海因何而得名？因为是金朝时挖的。《日下旧闻考》卷二十五，乾隆二十一年《御制承光殿诗》中有句：“白帝素娥留古栝，秋风太液自金源。”这才是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