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图/王鹏 老话讲,“阜成梅花报暖春”;事实上,说煤车送暖春更确切。 说到阜成门,老北京人第一个想到的是——这是个运煤的城门,是送温暖的门。老北京人说话讲究个趣味,明明是煤,却不直说,偏偏说梅。当年的运煤工,从门头沟等地通过驴车或马车将煤块儿送进城,使数十万,乃至上百万的城中人免受冬季严寒的欺凌。难怪具有艺术灵气的工匠,要在瓮城门洞里刻上一束梅花做标记,对挖煤的人、运煤的人聊表谢忱。 民国时期,曾留下很多拍摄北京城门的老照片,从中可以看到卖煤的煤铺就开设在城墙根下。鲁迅于1924年5月25日入住阜成门内西三条胡同21号(今鲁迅博物馆院内),在这年10月21日的《鲁迅日记》中,有“买煤一吨十三元,车钱一元二角”的记述。通过阜成门的煤,曾温暖了鲁迅的小屋,而鲁迅的文字则温暖读者的心。 时过境迁,虽然阜成门已不见旧日的风采,但鲁迅故居和白塔寺依然把我们陪伴。 1 爱生活的鲁迅,自己设计、装修故居 “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棵是枣树,还有一棵也是枣树……”这是鲁迅在散文《秋夜》一开头说的两句话。去鲁迅故居,不是为了寻找文豪的足迹,只是想看看那两棵枣树。 从阜成门地铁东北口出来,向东走不到200米,就是胡同口,走到头,两溜儿老旧的平房间有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就是鲁迅故居了。这是一座青瓦灰墙的小四合院,东墙上挂着“西三条胡同21号”的门牌还能依稀辨认。 因为兄弟反目,鲁迅搬出了在八道湾的旧居,几经周折,1924年春天鲁迅向当时的几位朋友各借了400大洋搬到了现在的故居。不久又把母亲接来,并且和母亲一起度过了两年,直到1926年夏天,远赴厦门。 这是鲁迅亲手设计的四合院儿,从建筑到空间陈设,都是比较简朴的。在这里,鲁迅完成了许多作品,《华盖集》、《华盖集续编》、《野草》三本文集和《彷徨》、《朝花夕拾》、《坟》中的一部分文章,都是在这里写的。 正值暑期,来参观或膜拜的人自然很多,导游们熟练地背着解说词,大多是房间格局的介绍,当然也有投文学爱好者所好的讲解,说了说两棵枣树的事。 站在鲁迅故居的后园里朝远处望,我没有看到枣树,看到的是楼房和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前院和后小院的通道处,倒是有两棵枣树,还没熟透,但也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够着摘了一颗。 导游介绍说:“那两棵当年的枣树都没了,这几棵,是后来补种上去的。”我估计文中写的枣树也许真的是邻居无意栽种的,没想到一不小心就成名了。 枣树没了,但鲁迅当年手植的丁香还在。历经了八十多年的风雨,两棵丁香枝繁叶茂。 小院的房屋不大,陈设简朴,但经过鲁迅先生亲自设计装修后更有一番异样,尤其是他自己睡觉的地方,有点儿江南小镇阁楼卧榻的味道,逼仄而舒适,一如他行文的风格——险峻而妥帖。原来这本是一座破旧不堪、不甚规整的荒废院落,但为了给母亲和自己一个良好的居住环境,大文豪拿起铅笔,亲自设计并绘制了草图,对院内原有的6间旧屋进行了改造翻修。原来只有老屋6间,北房、南房各有3间;他买下后做了一番改建工程:东西各加了两小间厢房,使小院布局更加合理、实用;同时又挖了水井,种上刺梅、丁香、碧桃等花木。原来,文坛的斗士并不拒绝通过生活环境的打造来享受生活——这在讲解鲁迅作品的语文课上是不曾听过的。参观的人群中有懂行的,到了后院就指出了鲁迅自挖的水井,现在周围围上了白色的栅栏,非常显眼。 站在窗前,想起以前读过鲁迅的文字,才知道是在眼前的这片屋檐下诞生的。似乎这安适、惬意的小宅子给了鲁迅一种难得的轻松、愉快的情绪,也给了先生来自学生许广平的爱情,而像散文集《朝花夕拾》那样温馨的作品,自从他离开这里以后就再也没有写出过了。 2 白塔寺的白塔,中国最白的白塔 中国各地有许多白塔,自北而南地数一数,有呼和浩特白塔、辽阳白塔、南充白塔、福州白塔……不信你自己去看,较之其他姊妹白塔,惟有北京白塔寺的白塔最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美白”,既美又白。但这终究只不过是一己的观感而已,“肤色”本不是最主要的。而真正让北京的这座白塔占有中国之最的,是它属于国内现存年代最早、规模最大的喇嘛塔。它还是元大都的标志性建筑,并带有异域情调。 喇嘛塔,即藏传佛教的塔,多见于东南亚国家,如印度、尼泊尔。建筑学上,称这种塔为“覆钵式塔”,乃一重实心结构,此造型在我国最早出现于北魏时期。它既可做舍利塔,又可当僧人墓塔。自元代开始,随着喇嘛教的兴盛,逐渐在各地兴建。所谓“覆钵”,即指倒扣的钵,也因此得名。塔身上开设佛龛,被称之为眼光门。塔脖子和塔刹(由伞盖和宝刹组成)象征着佛陀的头颅。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只为在途中与你相遇。”也许是因为仓央嘉措的缘故,我对藏传佛教很有亲近感,以致对所有的佛教寺院都有一种温情脉脉的向往,比如眼前这座像是由白莲花堆砌而成的白塔。金庸在他的武侠小说《倚天屠龙记》中还提到过它。早先,它是叫做“万安寺”,像小说里描写的那样,只不过全称是“大圣寿万安寺”。1279年,此白塔在入仕元朝的尼泊尔工匠阿尼哥的主持下修建完工。 秋日蓝天的映衬,让这座白塔更加妩媚动人。它矗立在古色古香的一片房宇之中,静静地凝望着眼前的车水马龙,仿佛若有所思,大概是想着自己的鼎盛时期,一次参加皇帝主持的佛事的人竟有7万之众,而后来的1900年八国联军将其法器、供器等劫掠一空,再后来这里成为古都有名的“八大庙会”之一。逢年过节,老北京赶庙会的人就唱起谣曲:“八月八,走白塔”。 凡是到这里游览的人,都会学着老北京人逛寺庙的样子,围着白塔转圈圈儿。我脑子里转的,是尼泊尔工匠阿尼哥。他出身皇族,建筑技艺高超,为我们留下了这样一座体现中外文化交流的典型建筑。倘若没有一座又一座体现世界各地不同民族风情与文化风貌的“国际建筑”,古老的北京又怎么能发展成为一座名副其实的世界城市呢?而元世祖忽必烈呢,或许他并非像有些人认为的那样,具有多元文化的包容心态,因而恳请阿尼哥上手修筑白塔,反倒是希望元大都的标志性建筑不是出自汉人之手。 寺院小门前,一丛小花在婀娜含笑,那尼泊尔工艺家阿尼哥的塑像正精神抖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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