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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于午夜:One Night in Peking

2020-3-25 10:53| 发布者: weiwei |原作者: 梁柱之间

摘要: 书总是容易扎堆儿看。单趾而立的早高峰通勤,在《午夜北平》和《消逝在东交民巷的那些日子》作用下不再难熬。其附作用在于,会让人沉浸于那一个特定的时空中,难以消解。《消逝在东交民巷的那些日子》是铺陈画卷,真 ...


书总是容易扎堆儿看。单趾而立的早高峰通勤,在《午夜北平》和《消逝在东交民巷的那些日子》作用下不再难熬。其附作用在于,会让人沉浸于那一个特定的时空中,难以消解。

《消逝在东交民巷的那些日子》是铺陈画卷,真正破开绢帛刺来的匕刃来自《午夜北平》。数年前初读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这番重逢,车厢内空气凝滞闷热,可字句间透来寒气。我熟悉这个故事,更熟悉那些街巷,却愈发觉得陌生,乃至虚幻之感。而打破这种浮荡幻觉的有效途径,就是去实在的生活里走一遭。

我试图追寻的,是帕梅拉(Pamela·Werner)在北平的最后一夜,一切自然始于盔甲厂。倭讷(Edward Theodore Chalmers Werner)先生宅院的门牌是“盔甲厂一号”,尽管民国时期与四九年之后所使用的街道门派编码顺序有所差别,但作为一号,很多时候是一致的。


“那天下午,帕梅拉离开了盔甲厂胡同的家,穿上刚及膝的格子呢半裙、丝袜、丝绸上衣、开衫和黑色的鞋,然后罩上一件蓝色束腰外套。她在钱包里放了一条手帕、一些钱、一张新办的法国总会溜冰场会员卡。像往常一样,她带上自己的铂金钻石腕表。这块表是用逝去的母亲留给她的遗产买的,可以使她想起母亲。”

盔甲厂胡同的大半段已经压在了北京站之下,成了半截死胡同。今日门牌的1、3号本是一组宅院,门楼已被封死改作房舍,院内呈现着和如今绝大多数旧城宅院相同的样貌。可叹的是,站在盔甲厂一号门前南望,便是内城东南角楼。1937年1月7日的那个下午,帕梅拉推车出门的刹那,或许也曾向刚刚修缮一新的“狐狸塔”投去一瞥,而她不会想到,在几个小时之后,她将陈尸其下。

▲盔甲厂胡同路牌

▲盔甲厂胡同南望内城东南角楼

▲盔甲厂一号封闭的宅门,这里或许就是一切故事的开端。

▲门楼檐下残余的彩画

▲院内的老树,可曾作为见证者,经历了八十余年前在这里发生的种种?

▲盔甲厂1、3号院落

▲昔日的盔甲厂十三号(今6号)。这里曾经名噪一时的主人和他的著作,标记着它的存在。


“她戴上黑色贝雷帽和手套,拿起溜冰鞋,跨上自行车向南骑出盔甲厂胡同。她沿着顺城街骑进了使馆区,一直骑到运河街和六国饭店。”

帕梅拉往返于东交民巷使馆区和盔甲厂胡同的顺城街,如今已不复存在,连同她那一天离家后的第一站,六国饭店。这座昔日华美的西洋酒店,在三十年前因顶楼失火而被拆除重建,如今的华风宾馆,只能约略感受旧日的风华。

▲今日的华风宾馆门前,不远处的日本正金银行,掩映在正义路的树木之后



“他带她在附近的东单牌楼大街吃了顿快餐。帕梅拉很熟悉这条街,她家的厨子常去那儿采购。后来韩守清和她一起骑车回法国总会溜冰场,在那里与她告别。”

这里的“东单牌楼大街”,或是崇文门内大街,抑或是东单北大街。这条自东交民巷使馆区建立之始就十分繁华的重要街道,如今依旧车流涌动、璀璨灯火。而关于法国总会的溜冰场,保罗·法拉奇在书中已有所介绍:

“在那年的圣诞节,法国公使馆的人新开了一家溜冰场,只接待外国人。它离法国总会不远,离她家更近,里面的人比紫禁城下面的冰冻湖面、北海或是基督教青年会(YMCA)在哈德门大街的溜冰场要少得多。”

▲崇文门内大街


▲如今的法使馆门前,守护大门的狮子已经更换了一对,街口处圣米歇尔堂直入云端的尖顶也被压了一头,不变的只有这里禁地的身份



入夜,帕梅拉来到了她向往的聚会所举办的地方,牙医普伦蒂斯先生的公寓。关于公寓的位置,保罗·法兰奇在书中有着相对细致的描述:

“他并没费太大力气,这位牙医就在使馆大街31号的公寓里。那儿离‘恶土’的边界很近。谭礼士和常任秘书多默思从多默思的办公室步行到普伦蒂斯的公寓间,两地相距不远。公寓间位于一栋现代化的高档大楼中,紧挨着德国人的旧营房。这处公寓很受美国人欢迎,它们配置了现代化的生活设施,好收取高额月租。从阳台上望去,可以看到德华银行和占地面积颇大的法国公使馆。公寓楼旁边就是法国总会的溜冰场。”

尽管这一段的说明已经很完善,并提及了法国溜冰场,但我仍无法准确地定位这座公寓的具体位置。比较符合的一处是比利时使馆的北楼,法兰奇书中的配图,也采用了这座建筑的一张背影。我只能在街头想象,帕梅拉在夜色中走进了喧嚷的公寓,开始尽情投入一场欢乐的新年聚会,并在几个小时后乘坐普伦蒂斯的汽车,与她新认识的朋友一起驶离东交民巷,进入“恶土”。


▲普伦蒂斯寓所可能存在的大致位置。既要满足紧邻德国兵营,同时在阳台上可以看到法国使馆和德华银行,这样的区域并不算多


▲比利时使馆的北楼,拱形小门是新复建的,比原始位置向东平移了大约三格墙的距离


“‘恶土’是位于使馆区和鞑靼城墙之间的一片狭窄地带,由一片蜿蜒曲折、犹如蛛网的胡同组成······

船板胡同是‘恶土’的中心,其蜿蜒的街道两侧布满了偷工减料的建筑物、腐臭潮湿的短租公寓和通宵营业的餐厅(鸡头们在这里与他们手下的姑娘见面)······

后沟胡同从船板胡同的中点穿过,延伸至鞑靼城墙。这段一直延伸到鞑靼城和狐狸塔的城墙,形成了‘恶土’南部的天然边界。”

如今的“恶土”地带,依旧保持着与1937年大致相同的结构,只是由于北京站的修建,将船板胡同的东半段截去。而帕梅拉殒命的船板胡同28号,或许仍存在与为消失的半段胡同中。这一代的胡同已经探访过多年,吸引我的更多是那些已改作民居的西式老楼,以及宁静的亚斯立堂。在之前的经历中,从未感受过这里曾经存在的“恶土”的气氛。

而真正在夜晚走进这片胡同,尤其当帕梅拉的故事萦绕脑海,夜幕下的胡同中便会透出寒意,某一刹,“恶土”的景象重现。胡同两侧的房舍依旧低矮而不规则,廉价的旅店和饭馆服务着来自同仁医院和北京站的顾客,漆黑的门洞尽头,忽闪着住家的灯火。胡同里,行人匆匆走过,留下晃动的身影。而在那个夜晚,帕梅拉所身处的船板胡同,没有虽昏黄、但足够照亮胡同的灯光。


▲船板胡同内,店主在门口刷着手机

,行人走向胡同深处

▲从崇文门到北京站,船板胡同是一条便捷的小路。许多乘客拉着行李,从这里走向下一站。而胡同北侧的这些房舍,有一间曾是帕梅拉的终点


▲船板胡同与后沟胡同的交口,一位老人凝视着胡同的另一端。或许在她的记忆中,曾有过关于那一场血案的传说


▲夜幕下,昔日毒贩聚集的后沟胡同要更为宁静,今日它更大的作用,是为周边的住户及上班族提供足够的停车位

▲“恶土”中的“希望之岛”亚斯立堂


“妓院老鸨让孙德兴拉着这三人沿船板胡同向东南走,从那个被大家叫作‘石桥’的横跨鞑靼城墙的小入口到东河沿。“

帕梅拉的尸体究竟是如何被抛掷在了”狐狸塔“下?这个过程一直是我忽略的,而保罗·法拉奇在书中给出了如上的解释。根据法拉奇书中的描述,我们可以推测出这样的路线:


▲北平内外城分区地图·1936

而参考当时报章之上的新闻照片,却又与法拉奇的阐述有所出入。这张在尸体发现后不久,刊登在报纸上的现场照片,有如下的配文:

”帕梅拉的尸体被发现时,面朝上躺在沟里,她的脚朝向相机所在的位置。使馆区在模糊的远处,右边是一条土路。·帕梅拉的家位于相机后面250码(228米)处。“


▲尸体发现的现场拍摄的照片

照片中,城墙远端有着模糊的城楼影像,参考配文的描述,可以推测为崇文门城楼,那么帕梅拉尸体被发现的位置,就应在城墙之内而并非墙外。


或许那一晚的细节永远不会被还原清楚,这一切就如同帕梅拉那一天的行踪轨迹一般,兜兜转转又几乎回到了原点。乃至于其最后的埋骨地,根据法兰奇先生的说法,也就在离内城东南角楼不远的城郊,一处埋葬了许多英国人的公墓里。帕梅拉在北平的生活,似乎就没有走出”狐狸塔“为圆心的这个圈。而“恶土”在这座城市里,似乎从未消失过。

▲今日的“恶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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