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镜像 ——《伦敦新闻画报》的北京报道（上）

创刊于1842年的《伦敦新闻画报》是世界上最早以图画为主的新闻刊物。它一经问世便获得了巨大成功，创刊当年发行量就达到六万份。创刊不久，《伦敦新闻画报》便流入中国。1857年，当《伦敦新闻画报》首位驻中国画家兼记者沃格曼来到香港和广州时，颇为吃惊地发现，到处都能看到这份杂志。

此后的一个世纪，《伦敦新闻画报》对中国进行了长期、系统的报道。其中刊登的版画和老照片覆盖了1842年至1949年间中国社会的方方面面。在这些图文报道中，有关北京的记录占据了很大篇幅。《伦敦新闻画报》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探知那一时期北京的独特视角，也为我们保留了一个镜像中的北京。

1861年第二次鸦片战争后，西方列强纷纷在北京设立公使馆，大批西方人涌入北京城。这些西方人当中，有不少是《伦敦新闻画报》的忠实读者。

当时，摄影术虽然已经发明半个多世纪了，但在报纸杂志中大量印刷照片的技术，则要到十九世纪末才出现。因此，十九世纪下半叶至二十世纪初，《伦敦新闻画报》的插图多是便于印刷的版画。

1872年至1873年间，在北京采访的辛普森就是一位技艺高超的画家。他从中国发回的大量速写，许多年后仍被《伦敦新闻画报》的编辑采用。他不仅画技出众、文笔流畅，而且观察力也非常敏锐。

1873年9月13日刊登的一张插图中，辛普森画了一幅北京街头的速写，有趣的是路边店铺的幌子上用中文写着：“伦敦钮乎斯”。“钮乎斯”是英语“News”（新闻）的象声词。这很可能是《伦敦新闻画报》的销售广告。

除了以速写制作的木刻版画外，十九世纪末至二十世纪初，《伦敦新闻画报》还采用了大量的水粉画插图。水粉画的特点是画面的质感更好，立体感更强，当然色彩感也更加真实、鲜明。一幅描绘1900年占领北京总理衙门的俄国士兵的插图，就像照片一样给人以身临其境的强烈现场感。

进入二十世纪，《伦敦新闻画报》中的版画逐渐被照片取代。不过，在版画减少的同时，也出现了一些制作精美的套色版画和彩画插图。这些彩色图画，色泽艳丽，造型准确，为我们保存了浓郁的“京味”。

一幅以北京城门为背景的彩色插图，就是其中的代表作。一个身穿虎皮衣的小男孩正在把玩小鸟，远处是北京的一座城门。虎皮衣现在看来颇为奇特，但是在清末民初却极为常见。清代，绿营兵在进行军事操练时，经常穿着这样的服装上阵，以求达到威慑敌方的效果。小孩手上拿着一根小棍，一根细绳连接小棍和小鸟的腿。这样小鸟就无法逃脱主人的掌控了。这也是老北京一个常见的习俗。直到后来，这根小棍才被更为复杂和笨拙的鸟笼所代替。

沈弘/文（作者为浙江大学外语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