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北京这样缓解交通拥堵

主讲人：赵振华，网名“一把驳克枪”。退休前从事企业管理工作40年，是地道的老北京人（在北京居住了十余代、四百年）。受家庭熏陶，他从小喜欢北京文化，近30年来收集老北京照片一万余张、老北京歇后语近千句、老北京俗话近千句、老北京歌谣数百首。每周六晚上8点，赵老师准时在旧京图说读者群开讲老北京。

1.

官方旧城改造第一回

 

话说清帝逊位，⺠国初建，正阳⻔外⻋⻢拥塞，于通行安全殊为不利。正阳⻔是⻰辇出入之⻔，位于皇宫之前，俗称“前⻔”。前⻔外本是商贾行旅繁华之地，清末京奉、京汉铁路于前⻔瓮城外东⻄各设⻋站，更增此处交通压力。1914年6月23日，时任内务部总⻓、交通部总⻓兼京都市政公所督办朱启钤向大总统袁世凯提交《修改京师前三门城垣工程呈》，请求拆除正阳⻔瓮城东⻄城墙，打通东⻄交通，同时保留正阳⻔及南侧箭楼。

 

此议一出，物议鼎沸，皆以祖制⻛水国运为号。袁大总统不糊涂时还很明白，呈文照准，附赠银镐一柄以排众议，上镌“内务部朱总⻓启钤奉大总统命令修改正阳⻔，朱总⻓爰于一千九百十五年六月十六日用此器拆去旧城第一砖，俾交通永便”。该银镐当1964年朱启钤先生去世后，由其子朱海北先生捐赠清华大学建筑学院珍藏至今，此是后话不提。朱总⻓照此办理，完成官方旧城改造第一回。 

1915年6月16日，朱启钤先生冒雨在正阳⻔东侧城墙主持“前三⻔城垣工程”开工仪式，远处可⻅已经建成的前⻔东火⻋站站房。

开工典礼后，朱启钤先生正准备用尚方银镐拆去前⻔瓮城的第一块砖。

 

正阳⻔为皇城正⻔，形制自不一般。瓮城亦较内城其他八⻔为大，南北相距108米，东⻄宽85米。北侧东⻄与皇城直⻆相交，南侧东⻄两端则为弧形抹⻆。瓮城墙高约11.36米，与大城相同，四面均开券洞⻔，北为进出内城的正阳⻔⻔洞，东⻄月墙各设闸楼一座，下辟券洞⻔(洞子⻔)，东、⻄、南三面为吊落式闸⻔(千斤闸)。清人吴⻓元辑《宸垣识略》载乾隆年间“东月墙在东洞子⻔外至正阳桥，形如扇面，列肆居之，其傍城夹道曰荷包棚”。“⻄月墙在⻄洞子⻔外至正阳桥，形与东月墙同。其傍城夹道曰帽儿棚”。大约彼时瓮城东⻄分别是荷包和帽子的买卖也未可知。但是到1903年正阳⻔烧毁重建后，东⻄月墙外买卖用房形成的夹道统称东、⻄荷包巷。

自东向⻄拍摄的正阳⻔瓮城外部，可⻅东荷包巷。

瓮城内部自南向北拍摄正阳⻔，使用了当时的广⻆镜头，可⻅东⻄两侧的闸楼和⻔洞。

 

2、

聘请德国建筑师设计

 

朱启钤聘请“京津营画式司”的德国建筑师罗斯凯格尔为正阳⻔箭楼做了重装设计方案:箭楼东⻄封砌新墙，并筑悬空月台，墙面各设月牙形“绶带悬章”欧式浮雕，环箭楼城台增设挑台走廊，环以仿汉白玉护栏，在下两排每个箭窗上增添⻄式弧形窗檐，北面修建对称双之字形登城梯道和中心观景平台。今天箭楼基本就是这个面貌。

 1915年七月初，正阳⻔箭楼⻄侧瓮城城墙开始拆除，自⻄南向东北拍摄。

拆除箭楼东侧瓮城，自东向⻄拍摄。

1915年7月11日，东侧瓮城全面拆除，⻄侧也部分拆除。从前⻔⻄火⻋站临时铺设了一段铁路，运输拆城“建筑垃圾”，照片可⻅钢轨上一列装载土石的⻋皮。

1915年7月18日正阳⻔⻄侧城墙已拆，自南向北拍摄。

正阳⻔⻄侧城墙拆开后，支起木料准备修建⻄侧的两个⻔洞。

1916年改造工程完工，朱启钤和相关官员在箭楼北侧新建的观景平台合影，前排中间是朱启钤先生。自南向北拍摄，背景是正阳⻔城楼。

改造后自南向北拍摄正阳⻔城楼全景，拆除瓮城，在城墙东⻄各开两个⻔洞供人⻋出入。城楼下东侧观音寺、⻄侧关帝庙完整保存。

正阳⻔箭楼，可⻅箭窗、城台等处的欧⻛装饰。

在前⻔东火⻋站站房上自东向⻄拍摄正阳⻔全景，与改造前照片对比，瓮城没有了。

改造后航拍正阳⻔地区照片。

 

改造工程于1916年完工。参⻅改造后正阳⻔地区航拍照片，此次改造拆除了瓮城、东⻄闸楼和依附瓮城的荷包巷。正阳⻔南侧东⻄保留观音庙和关帝庙，两侧城墙未拆除，各开两个出入皇城的双⻔洞。箭楼成为一处单体建筑。新建两条宽20米的⻢路，修筑了人行道，四周种植树木，地下铺设排水暗沟。大大改善了混乱拥挤的交通旧貌，⻋辆行人秩序井然，气象一新，焕发出现代城市应有的气息和活力，当即获得社会上下一致好评。

 

3、

历经多次拆改的正阳门

 

此后正阳⻔和箭楼又经历了多次拆改。1928年北伐成功，国都迁至南京后，曾将正阳⻔箭楼辟为“国货陈列馆”。为了改善采光，在后抱厦檐下正中开了一个巨大的后窗，使箭楼总窗数达95个，被附会为九五至尊之数。箭楼的窗数变过多次，明代时为92箭窗；1906年重建时按崇文宣武样式，将后抱厦两侧原各4孔箭窗改为1孔，共减少6窗，得86窗；1915年改造，后抱厦两侧各增开4窗，总窗数为94。

 

正阳⻔处在天安⻔广场南端，建国后一直得到维护修缮，但也偶有拆除之议。1965年部队以战备需要，给中央打报告要修建北京地铁，规划沿北京城墙旧址修建地铁，沿途所有剩余城墙城⻔全部拆除，当然也包括正阳⻔和箭楼。中央批准了修建地铁，同时保留正阳⻔城楼和箭楼。1967年，正阳⻔前观音庙和真武庙拆除。1988年，国务院将正阳⻔和箭楼批准为第三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成为北京城的重要象征之一。

 

实际上在当年，随着正阳⻔瓮城的拆除改建，还有另一项改建工程同时进行。清末因种种势力和需求，北京已有京奉、京汉、京张三条铁路，在前⻔东⻄两侧、广安⻔和⻄直⻔设立了⻋站。铁路运输对供给当时北京近百万居⺠的生活所需必不可少，但是货物到站需先卸存于⻋站货场，再经人畜运输。彼时并无任何市内公交，旅客也只能雇洋⻋或毛驴往来各⻋站，人货交通均多不便。

 

内务总⻓朱启钤于 1915年4月又呈《京师环城铁路勘定路线并修改瓮城情形绘图呈请钧鉴文》，呈请修建环城铁路，用于改善城市交通并连接⻄直⻔、前⻔火⻋站，袁总统批复照准，资金自筹。该工程由京张铁路局承修，与正阳⻔改造同日开工，同时竣工。与正阳⻔改造工程类似，在保留城⻔和箭楼的同时，拆除了北京城北面和东面几座城⻔的瓮城，连接了⻄直⻔和正阳⻔火⻋站。

主讲人 | 赵振华（一把驳克枪）

音频整理 | 亮亮

文字整理 | 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