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过过一次儿童节。 我3岁上的幼稚园,那是1938年。因为姥姥姥爷都在“华美学校幼稚园”当工人,我沾他们的光,免费进了这家大型幼稚园。 幼稚园毕业的前半年,老师开始教小朋友做蛋糕,原材料由每个孩子从家带,只有我除外。因为我姥姥家用的是柴火灶、大铁锅,熬粥贴饼子,当然不会有烤箱和蛋糕配料。 幼稚园毕业联欢会,是在当年的儿童节如期举行的。我们穿着幼稚园的小西服、小纱裙表演完节目,就坐在了用课桌摆好的长条桌两边:南边一大排是小孩儿,小孩儿对面,北边一大排坐着家长。家长基本都是医生、护士、中学教师;只有我,对面坐着的是姥姥,上身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破夹袄、下身穿着破旧的夹套裤,但我丝毫没有自卑——我虽然在班里年龄最小,但学习最好。 那是我这辈子唯一过的儿童节。 5岁,我离开姥姥家,回到爸妈家,进入西绒线胡同小学读一年级。我的小学阶段,正逢日本侵华时期,我每天上课前带着比我小两岁的二妹和小五岁的三妹,背着破口袋,踢拉趿拉去学校。放学回家后,撂下书包,我就挎上篮子去胡同口北边高线铁路捡煤核。当时我家住的四合院里,有三户人家的孩子都去捡煤核,而这三家的吃喝烧煮,真就靠孩子捡来的煤核维持。捡完煤核回到家,匆匆洗手,做完作业。待爸爸下班,吃完晚饭,妈妈开始给摊派的制服锁扣眼;而我,他们的大女儿,则要把七个大扣子、六个小扣子(袖口)结结实实地缝上。只有负责人检查合格了,才能拿到工钱。 周日,我的父母在家用小石磨帮东院做豆腐脑的大伯磨豆瓣儿,而他家给我家的酬劳,只是一些豆腐渣和偶尔卖剩下豆腐脑。 暑假,是同院七八个孩子最高兴的时刻:我们拿着小板凳,坐在枣树下的大八仙桌四周,糊火柴盒,男孩女孩分工,两天大概能糊一千个火柴盒,我们中四个高个儿将火柴盒码好、捆好,再用蓝包袱皮一人一个角抬到胡同西口的火柴厂交货、记账,一个月一结钱。几个孩子不偷懒、不耍滑,平分工钱。往往,男孩买双球鞋、女孩买件褂子,就花去了好不容易挣下的“私房钱”。 新中国成立那年我已升入高中,虽然按年龄讲14岁还算是儿童,但毕竟高中生了,谁还过儿童节呢。 我经常想起八十多年前的我和我的伙伴们,从小学会劳动,能吃苦,肯出力,让我们顺利渡过了人生各种艰难困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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