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档案里的中轴文化｜永定门

永定门是明清两朝北京外城城门，位于南城垣正中位置，作为北京中轴线的南起点，自古以来是京城的交通要津和军事重地。永定门寓意“永远安定”，但在漫长岁月中，它却屡屡见证王朝更替和战火硝烟。

 中轴起点  

明嘉靖朝之前，北京城只有内城。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始修外城，原计划内外城建成“回”字形结构，因为工程浩大，最终只修建了南面外城，内外城呈“凸”字形结构，故外城又称为南城。外城开有七座城门，其中永定门位于内城正阳门外、南城垣正中位置，为外城之正门。

❖ 明“永定门”牌匾·首都博物馆藏

永定门初建时只建有城楼，城楼连廊面阔5间、进深1间，灰陶瓦单檐歇山顶。嘉靖四十三年增筑瓮城。清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修建外城各门，乾隆帝要求提高永定门的规制，永定门城楼变为重檐歇山楼阁式建筑，并新修了箭楼。

永定门修建后，数百年来一直作为京城的南大门，使原北京城的中轴线向南延长。永定门作为南北中轴线南端的起点和重要地标，和北端的钟鼓楼遥相对应。

永定门景色优美，瑞典作家喜龙仁在《北京的城墙和城门》一书中如此描写：“（永定门）宽阔的护城河边，芦苇挺立……垂柳婆娑。城楼和弧形瓮城带有雉堞的墙，突兀高耸，在晴空的映衬下现出黑色的轮廊，城墙和瓮城的轮廊线一直延伸到门楼，在雄厚的城墙和城台上，门楼那宽大的飞檐，似乎使它秀插云霄，凌空欲飞。这些建筑在水中的倒影也像实物一样清晰，但当清风从柔软的柳枝中流过时，城楼的飞檐就开始颤动，垛墙就开始晃动并碎裂。”

 建筑规制  

自乾隆三十一年扩建后，永定门建筑群成型，并保留了200余年。永定门建筑群由城楼、瓮城、箭楼、石桥、值房等组成，建筑规制是外七门中首屈一指的。

❖ 永定门城楼、瓮城及箭楼（图片来源：北京日报）

城楼，是永定门建筑群的主建筑，总高26米。其中城台东西长31米、南北宽17米，北面与城墙平齐，南面凸出于墙体，顶面以城砖海墁。城门洞高5.3米、宽5.2米，南面拱券之上有“永定门”青石匾。城楼连廊面阔7间、进深3间，为重檐三滴水歇山顶楼阁式建筑，屋顶铺灰筒瓦，用绿琉璃瓦剪边，饰绿琉璃瓦脊兽。

瓮城，是古代城门防御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永定门的瓮城近似正方形，南北长36米，东西宽42米，墙高6.2米，将城墙、城楼、箭楼结合成了一个整体建筑群。

箭楼，是守卫城门的重要防御性建筑，位于瓮城南垣正中，与城楼相对，规制较城楼略小。箭楼通高16.1米，面阔3间、进深1间，为单檐歇山式屋顶，正面及两侧面有2排共26孔箭窗。

永定门桥，为单方孔石桥，长18米、宽9米，横跨呈“几”字形的护城河道，桥下有水闸。永定门桥原为木桥，明正统朝易为石桥。

值房为守城官兵驻防之所，在城门两侧、瓮城内东西两侧、吊桥东侧均设值房数间。

❖ 永定门模型·景山公园-紫禁之巅望中轴特展

交通要津  

永定门是明清时期北京城的重要门户，自北京通往南边的官马大道由此出发。

明清两代，永定门也是皇帝南巡、南苑围猎和郊劳的必经之处。雍正七年（1729年），修筑了自天桥经永定门至南苑的石条御道，路宽约6.5米，是当时北京路面条件最好的道路之一。

❖《康熙南巡图》中的永定门

永定门还和中国的铁路事业有着密切联系。光绪七年（1881年），中国第一条标准轨铁路唐胥铁路建成，这条铁路于光绪二十三年延伸至北京马家堡村，马家堡火车站即为北京的第一座火车站。次年，铁路又延伸至永定门外。

❖ 马家堡至永定门外电轨车路工程完竣情形事奏折

光绪二十六年，入侵北京的八国联军因为军事运输需要，挖开永定门西侧城墙，将铁路首次修进了北京城，并在天坛西门外修建了一座火车站。后来铁路又改由永定门东侧通往正阳门东车站（前门火车站），天坛火车站仅运营了2年即被废弃。

❖ 永定门西侧城墙豁口临时铁道

值得一提的是，八国联军侵华后，慈禧太后和光绪帝仓皇“西狩”，乘坐骡车逃出京城，而两宫回銮时却是乘坐火车进京，在马家堡火车站改乘銮驾，再经永定门、正阳门返回紫禁城。逃亡时的惊慌失措和回京时的大张旗鼓，传统的骡车和新潮的火车，都成了绝妙的历史对比。

因为永定门是重要的交通节点，往来便利、商贾辐辏，所以在清代还衍生出了税务、赈灾的行政功能。清代崇文门税务衙门在此设有永定门分局，对米、面、糖、蜜、酒、茶、烟等28大类货物征税；隶属于户部的工部税关在永定门也有一个分局，主要征收竹木税；此外，京城左右翼税务衙门负责征收牲畜税，永定门一带的马、骆驼、骡、驴、牛、羊、猪7种牲畜的买卖需向附近左右翼税关报告并缴税，凡课税之牲畜均烙印。永定门还曾是赈济难民之处，每当受灾难民聚集，常在此设立粥厂赈济，并允许难民在城外搭建临时窝棚。

军事重地  

军事防御是永定门最重要的功能。明代修建永定门就是为了巩固京师的城防，由于庚戌之变中蒙古土默特部首领俺达汗由古北口进攻北京，造成严重的损失，因此修建了永定门等外城城门。

明清两代都高度重视永定门的设防。近五百年的风云变幻，永定门数次历经浓浓战云和滚滚硝烟。

明崇祯二年（1629年）己巳之变，后金大军绕过宁锦防线，自大安口等处直逼京师，明廷急令各军驰援。十二月，内忧外患的明军轻率出城，在永定门外2里的凉水河扎下大营，计有马步军4万，营寨四面排列枪炮十重。原本已经撤离的皇太极见此战机，亲率主力回师，于黎明时分发起猛攻。明军矢石鸟枪如雨、交发不绝，后金军则毁栅而入。经过激战4万明军全军覆没，总兵满桂、孙祖寿战死，总兵黑云龙、麻登云被俘，史称“永定门之战”。

崇祯十七年，李自成攻取北京，由于城内毫无战心，李自成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入城，坚固的永定门城防毫无作用。

清代，永定门由正蓝旗汉军甲兵10名及绿旗门军40名看守，设千总2员。门上武备包括：櫜鞬（撒袋）10套、弓10张、矢200枝、长枪10把、铜炮5门、炮车5座、火药2000斤、烘药（一种颗粒火药）29斤。其中炮位每3年还要参加一次兵部组织的卢沟桥演炮。

❖《光绪朝大清会典》中的相关记载

庚子事变中，永定门防守严密，原计划由此入城的英军见状，改由沙窝门（今广渠门）攻入城内。不平等的《辛丑条约》签订后，列强各国派兵驻扎从北京到山海关的铁路沿线要地。其中日本的“清国驻屯军”驻扎在北京东交民巷等处，多次以中队规模在永定门外耀武扬威地演操，堂堂一国国都，竟然任由外国军队在城门外旁若无人地操练，不可谓不耻辱！而且这支“清国驻屯军”，是日后臭名昭著的华北驻屯军的前身，正是这支侵略军发动了七七事变，掀起了日本全面侵华的狂潮。

❖ 今天的永定门

透过永定门的历史沧桑，我们更能知晓今天祖国的安定繁荣来之不易，今天国人的幸福安宁来之不易。这才是“永定”的真正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