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会是旧社会商业界自发组织起来的消防队。又叫水局子、安平公所、水火会、救火会等。旧社会相信迷信,不愿说“火”字,所以把失火、火灾叫做“走水”,管理走水的组织叫做水会。根据光绪十年(公元1884年)修的《顺天府志》记载,今天的崇文区内有水会三所,它们是“保安水局”、“崇东水会”和“同善水会”,保安水局又名平安水局,地址在打么厂,成立于道光二十五年(公元1849年),是北京成立的第一个水会,其次是西花市的崇东水会,成立于咸丰十年(公元1860年)。鲜鱼口内的同善水会成立年代虽不可考,但从鲜鱼口一带商业繁华的地理位置来看,可能与打么厂水会成立先后不远。因为水会的设立是和商业兴旺有关系的,前门外一带,自十八世纪七,八十年代以来,就“车如流水马如龙”,不但商铺林立,货殖茂盛,而且逐舞征歌,灯红酒绿,昔人称道是“夜夜是元宵”。西花市为京城东南隅最大的商业区。平时商店栉比,熙攘往来,每月初四、十四、二十四的集市日期尤为热闹。城外近百里的乡民,皆聚会于此、或买日用品、或售土产品、尤以买妇女用物和各类绒绢纸花的为最多。所以这些地方都成立有水会。据《中国消防简史》统计,光结十一年(公元1885年)北京城内有水会十五所,到1935年有水会十九所。那么,今日的崇文区内,竞占有当时水会数目的五分之一和六分之一强,不可谓不多了,这三所水会的情况,除地区不同,规模大小不同外,都与其他水会大同小异。成立的宗旨都是“仁人之心,救人水火”,于是“各省士绅,急公好义,捐资效力,仿团练之规模,创水会之名目”(《重修成善水局碑》)。这里所说的“士绅”、多半是商业资本家,少数是当时官僚。水会的组织,有名誉职的“会首”,有专管水会的值班人员和救火队员。会首本人或联系其他资本家捐献一部分钱财,购置救火用具;经常费用则由本地区的商店,按照资本摊派;值班人员负责救火工具的保管和鸣锣报警;救火队员则由各商店指定年轻力壮的伙计充当。平时在商店服务,有警即到水会集合,穿上号衣,拿上工具奔赴现场。被指定的救火队员,编成班组,每年学习救火知识一、二次。救火工具也比较简陋,只有长短把斧子、勾火枪、水枪、手押水车和水龙带子等。救火时,一般都相当勇敢,有时头上缠块白布,衣服上浸湿了水,即直入火海抢救老幼和财物,深得受灾户的赞许,这时往往付以酬金。 清光绪十四年底(公元1889年初),皇宫内贞度门大火。贞度门在太和门西侧,往北不远就是太和殿(金銮殿),贞度门的附近有“东西十大库”。十大库是清朝统治者,贮存从人民搜刮来的珍宝财物的所在地。火起后,清政府调集了宫内太监、护军、宫外的步军统领衙门士兵和神机营士兵往救,但都无法遏制火势。光绪皇帝载湉,不得已允许当时北京城内所有的十五所水会,进官救火,才免于十大库内部财宝的被焚和波及太和殿。事后,光绪皇帝下诏说:“本月(指阴历十二月)十五日夜间,贞度门不戒于火,延烧太和门及库房等处。所有······水会十五处,着赏银一万两”,“奖各会首事”。在贞度门失火的同年十月(光绪十五年。公元1889年11月),天坛祈年殿又遭雷击起火,顷刻之间,把有一三、四百年历史的古建筑,整个付之一炬。连殿前的“青石围墁,均遭烧裂,多有酥碱”。全城的十五个水会,又奉“特旨”赶赴现场。据当时太常寺(专管皇家祭祀机构)官员奎阁等奏:“本月二十四日申刻,雷雨大作,瞥见祈年殿匾额被雷击落,骤然起火。……是日火势甚急,全赖五城水会绅董等前往,竭力救护,实属异常出力。所有五城水会十五处及绅董等,可否请奖”?上谕:“五城水会绅董等救护出力,着该巡城御吏传旨嘉奖”。以上均见《东华续录》上面所说的全城所有十五处水会,自然有打么厂的平安水局,西花市的崇东水会和鲜鱼口内的同善水会在内。 除这两次大火外,1900年前门外大栅栏又发生大火,烧毁了七、八条街道,一千八百多家商店,一万七千多间房屋。《都门纪略》描写这场大火是“百万商民齐束手,市里景象大萧条”。首先赶到现场的是打么厂和鲜鱼口内的水会。他们的行动,引起了大栅栏商业区商人的极大注意和赞许,从而仿效成立了大栅栏水会。至于崇文门外大街万全堂药铺的两次大火;1940年花市的聚永祥百货店,通泉布店的大火,第一个赶到现场的,又都是花市的崇东水会。不过在花市的火灾中,崇东水会本身也被火焰吞没了。 水会的第二项任务是维持本地区的治安。当时政治黑暗,盗贼横行,人民的生命财产得不到保障。在旧北京许多胡同口,都有木质栅栏,如沿用至今的地名还有“大栅栏”“双栅栏”等。在上述三个水会所在地的栅栏,每日早开晚关,也由水会派人管理。他们起早贪黑,彻夜不眠,打更放哨。一方面是保障地方治安,一是为了增加收入。尤其是在数九寒天,冰天雪地的夜间,手持铜锣木梆往来敲打和巡逻,更是非常辛苦。所以有人写诗说:“白色灯笼红字衔(写××水会),鸣锣笑语过人前。莫言各巷梭巡苦,又到局中(水局)保奖年”。这“保奖”是得来不易的。 水会的第三项任务,是通过防火的形式,为大商店,大户人家壮门面。旧北京习俗:大户人家婚丧嫁娶和大商店开张请客,都要搭临时罩棚,砌临时炉灶,挂对联,悬绸幛,宾客杂聚,执事众多,极易引起火灾。为了防患于未然,主家往往请水会来照料,日久天长成为讲排场的方式之一。这种讲排场,壮门面的习惯,在打么厂,鲜鱼口和花市也不能例外。这时,他们就派人抬来几付大园笼,笼内装着盘好的水龙带、短斧子等物;笼盖上插着绣有“御前救火”、“天坛救火”,和××水会字样的小红旗,迎风飘扬,甚为醒目:笼的两旁树立着明晃晃的大斧、勾枪、水枪等;几名彪形大汉的救火队员,或坐或立,警惕地注视着四方,真为主人家生色不少。 除上述三项任务以外,有的水会,在远近郊区发生大旱大涝的时候,还募捐赈济灾民。当时崇文区内的水会,是否也参加过此事,因资料缺乏未见记载,暂付缺如。 民国成立以后,有一段时期水会与公家的消防队仍同时存在,甚至到日,伪统治时代,还有水会这个组织。不过它们的作用已日渐衰弱。第一是公家的消防队不断扩大和改善;治安巡逻渐渐由警察局代替;大商店开张和大户人家办事,也改请警察而不请它们;赈灾工作有专管机构。第二是水会纪律日见松弛,不如往日之勇敢和负责,甚至估量失火人家财产多少,强索报酬,先讲价钱然后救火,以致中、小灾主宁可被烧,不敢报警。这样,有的水会缩小规模,有的干脆解散,到日、伪投降时期,水会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当时崇文区内的水会也同此命运,成为历史陈迹。然而,在历史的长河中,它们曾活跃一时,并对本地区以及社会上不无功劳,似仍有记载必要。且亦符合事物发展的规律:兴盛和衰亡。 笔者为了进一步了解当时水会情况,最近特地访问了花市崇东水会旧址。它位于今崇文门大街西花市113号院内,入口处有崇文区政府制定的“火德真君庙”(俗称火神庙)文物保护标志。庙内大殿尚存,碧瓦高墙,俨然独立;屋脊四角饰以兽吻,依稀可见当年雄伟风貌,但殿内及大殿前后原有的几十间平房,都已成为住宅。据从小就住在西花市的史德明老人谈:“火神庙内的水会,设在殿后的几间平房中,经常有人来往,或开会、或在院中集训救火人员。最后住持庙务的齐姓道士,年三十许,大家都叫他“小老道”。他解放前,靠庙中香火及大殿前后的房屋租金维持生活。解放后,由政府介绍到一家鞋店去工作,几十年来不知音讯。解放初期,政府曾一度将大殿辟为群众图书阅监室,后被撤销。庙宇,房屋被房管局接收后,分租给各户,成为今天的大杂院了。至于打么厂和鲜鱼口内水会旧址和情况,笔者曾数次走访该地七十岁以上的老人,皆语焉不详,读者如有线索,希能见告以充实本文,感甚! 北京市崇文区《文史资料选刊》第5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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