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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街和彰义门的老街坊

2022-10-25 14:37| 发布者: weiwei |原作者: 潘恭|来自: 追寻城南旧时光

摘要: 北京的牛街是古老的回族聚居区,早已名满天下。牛街礼拜寺是宋朝至道二年(996年)修建的。依寺而居,一千多年前回族同胞已经在这里生活居住了,他们在这块土地上世代相传繁衍生息,和汉族同胞交流交往、交织交融。 ...









北京的牛街是古老的回族聚居区,早已名满天下。牛街礼拜寺是宋朝至道二年(996年)修建的。依寺而居,一千多年前回族同胞已经在这里生活居住了,他们在这块土地上世代相传繁衍生息,和汉族同胞交流交往、交织交融。
牛街南北走向,北口是广安门内大街,南口是枣林前街。这两条街上住的回民,多数都和汉民一起住杂院。回民不会随汉人习俗,但尊重和包容汉人,不挑剔。汉族同胞尊重回族习俗,绝不相扰。大家和谐共处,密切交往,不少邻居成为知心朋友。
和牛街平行的,西边是糖房胡同,路东有几条胡同通牛街。靠南路西是吴家桥头条至四条,住户回民驼行多。驼行公会,在丁家胡同跟糖房胡同相交的角上。驼行有三个分工:买卖骆驼、使用骆驼搞运输、屠宰骆驼卖肉。

东边是教子胡同,牛街人称作东街,有一座礼拜寺,牛街人叫东寺,位置在输入胡同南侧坐西朝东,和牛街礼拜寺背靠背。中间是小寺街。东寺的全称“敕建永寿礼拜清真寺”,  这座寺比牛街礼拜寺晚得多,据记载建于清康熙五十年(1711年),建筑精美,可惜没能保留下来。回族学者王孟扬(1905-1989)生在牛街,幼年在东寺的回民小学读书。怹写的回忆文章里提到东寺的匾额和对联,体现着回汉两个民族的融洽融合。寺前牌楼的匾“理贯天人”。门内北房是经文小学,匾“蒙以养心”,出《易经》“蒙以养心,圣功也。”南房沐浴室,匾“日新其德”,也见《易经》。喻身净而德新。院里两座亭子,北边的写“义举”,柱子上对联:“但把泉刀襄美举;果然金石著芳名”,这里是接受捐助的地方。南边的写“梦醒”,对联:“当初谁解生如寄;到此方知死是归。”这亭子是为亡人沐洗身体的处所。大殿前厅有联:“念兹在,释兹在,名言兹在;朝于斯,夕于斯,聚族于斯。”上联,教人们学习经文,追求真理。下联,在这里生活,爱这里,族群兴旺发达。据说是前辈回民学者安镜泉撰的。书写者是汉族人,住在牛街地区,清朝翰林李锺豫。
这座寺还开过“粥厂”,向回汉两族的贫苦人施舍小米稠粥,后来是北京民政局下属的残疾人工厂占了,现在是三露厂的一个单位。
广安门(彰义门)大街上,有不少回民开的买卖,最有名的是清顺斋点心铺(饽饽铺)。现在的广安门内大街北线阁和南线阁的十字路口东北角,是广信嘉园,占了东北两面,商住两用。东头第一家,是“避风塘”。这个位置,五十多年前,是清顺斋清真饽饽铺。往东三十多米,是它的堆房(库房),临街两间铺面,厚木板的墙和门,墙外是皮匠黄瘸子的修鞋摊。这堆房放做点心的家什,烧的大块木柴(如现在烤鸭店用的),烧剩下的灰也运回这里,人们把这木灰叫“小灰”,没有洗衣粉的当年,是“土洗衣粉”。我家和堆房斜对门,家里洗大件衣物,就叫我去堆房要“小灰”。撮两土簸箕,在大瓦盆里泡上两天,灰渣沉淀盆底,上面的清水就是洗衣液了,人们说“洗衣裳可快了”(洗涤效果好)。饽饽铺自己用,街坊邻居也给,清顺斋惠及四邻,有口皆碑。 
清顺斋门脸儿装修讲究。三间铺面,当中一间大玻璃门窗,左右两间大玻璃,窗下是朱红色粗大方木的栅栏。门窗上头是満刷金漆的精致木雕,挂檐板上浮雕吉祥纹饰,下面是垂了红色布坠的幌子。老北京标准的“饽饽铺”门面。
这一带的街坊都高看掌柜马兰亭。按现在说清顺斋够集团公司的规模,在北京及外地有好几个分号,牛街口的清源斋、通州的清宝斋、张家口的清华斋等,都属马氏集团。马兰亭父亲马子清在广安门(彰义门)一带有名气,结交广。善于经营,还长于丹青,能画。庚子年八国联军占北京的时候,多方奔走给老街旧邻出力。当时法源寺驻扎官办练勇局,头头姓姚,和马子清交往密切。姚官长手下有一百多兵勇,维持这一带的治安。在当年的混乱局面下,姚官长听从马子清的意见,出面干预对居民的骚扰劫掠。住户们得到保护,念马子清的“好儿”,各界民众给马子清送了“见义勇为”的匾。
马子清住广安门外小马厂,在西便门摆摊做生意。那时莲花池有不少外国人的别墅,离小马厂近。马子清的绘画作品,受外国朋友欢迎。卖画,他积累了资金,买下广安门的三间铺面房。在光绪二十六年,开办了“清顺斋”,取自己名字的“清”和寓意顺利的“顺”,开始了马氏家族的辉煌。人们说“马子清头一运,开了个清顺”。饽饽铺的发展果然顺利。在之后的几年间,陆续开办联号。先是买下菜市口烂熳胡同庆丰祥布店的门脸,开了清华斋,后院是作坊,前店后厂,品种增加百十种。清顺斋交由兄弟马子明经管。1933年马子清退居二线,马兰亭出面掌管,先后买下清华斋对面的一所大院子和南隔壁的一个干果子铺,有了大制作车间,也扩大了门面。
马兰亭为了进一步发展,采取新的集资办法,开辟新的销售门路,到丰台一带去“打会”(如现在的基金“定投”,定期定量),给“会贴”(优惠券),通过各村有声望的会友协办,村民随意入会,金额不限,每月一般最少三角。就是“打印子钱”。流动资金多一个来源,会友买糕点,享受优惠,双赢。再有和寺庙拉关系,也打会入股。当年寺庙多,逢年过节、初一十五、法事道场,糕点供品必不可少。一年下来,用量可观。这两项,无论资金、销路,都增加许多。周转灵,发展快。
马兰亭写一手好字,清顺斋挂的匾就是他写的。善交游,承续了家风,人际关系良好。他为人仗义,济弱扶倾,主持公道。日伪时期曾被选为外四区的“区长”,私下救助张自忠的眷属。对他的热肠侠义,街坊们有很好的评价。1949年以后,成为北京市工商业联合会委员,下农村参加过土改,还担任赴朝慰问团副团长,到朝鲜前线慰问中国人民志愿军官兵。
1956年社会主义改造高潮时,清顺斋率先公私合营,马兰亭担任北京市糕点业同业公会会长。为糕点业的公私合营,做过贡献。可惜天不假年,1956年四月不幸病逝。
清顺斋对门,路南是金“巴儿”开的烧饼铺和“羊肉床子(铺)”,也是三间铺面,字号叫毓泰轩。一间铺面卖生牛羊肉和自制酱牛肉、烧羊肉、杂碎。两间铺面的烧饼铺,卖早点和快餐。人们不记他的字号,都称“金巴儿”烧饼铺或羊肉床子。金老汉老家山东德州,民国八年一个人来到北京。他打前站,住在牛街表兄家,看看北京好不好混。表兄在牛街北口十字街头的东北角,有固定摊位,卖豆馇糕。金老汉那时不到二十岁,每天跟表兄出摊,早晨他三点钟起来,做准备工作。点炉子、装净水。用的锅桶、炊帚、抹布、台布、竹签等等还有粘面、枣、熟红豇豆都放到车上。车是独轮车,定制的。车把很短,车盘很大。透明的桐油漆露出木纹,还镶着讲究的铜活。木头车轱辘钉大铜帽钉。全车擦拭得铜活闪光,木头发亮,干净精神。车上平铺和车架子大小一样的厚木板,这是操作的案板也是销售的台面。靠车把的两根横木之间安放火炉。天不亮,车就到了摊位。炉子上放蒸锅,添水,放带一排排圆孔的铜蒸笼。先铺一层大枣,上头撒拌了熟豇豆的粘面,蒸一会儿。再铺一层枣。铺三层面两层枣,够数了,盖锅。加大火,蒸。三五分钟,熟了。一块大的湿布,铺在案子上。把蒸熟的料,扣在布上,四角收起盖在料上,双手用力拍压。熟料伸展变薄变实,打开翻在案子上,白的黄的粘面上均匀分布红枣,撒些青红丝。围观的顾客举着钱伸手:“来一块钱的!”表兄右手切,左手接,一刀准,不亏吃主儿。随手按到糖盆里沾满一层白糖,插在竹签上,递您手中。您说带走,有泡好的干荷叶,垫上,托着,干净方便。
表哥的生意不错,人和气,东西地道,回头客多。到不了中午,豆馇糕卖完,收摊回家。
金巴儿跟着出摊,收了摊,到街上转,去茶馆坐。茶馆人多嘴杂消息灵,看看听听,摸清了这条街的底。土地庙庙会的日子(逢三),街上人多得像老家赶集,他觉得这地方行,呆得下去。他拿定主意来北京,但不能摆摊,找门脸房,开铺子。正好报国寺茶馆有人说清顺斋对面有几间房闲下来了,找(租)主儿呢。他按说的地儿去看了看,还满意。回到茶馆就打听,谁能帮忙给“说合”。有人出面应承,第二天听回话。出价还价,三下五除二,说停当了,他向表兄借钱交上定金。跟“来人儿”(中介)说回家拿钱,回来“写字儿”(订合同)。他回家不到一个月,就返回来了,还带俩伙计。
仨人住进租的房子,叫表兄帮忙写个启事帖子贴在门上。敬启者:此处筹备毓泰轩烧饼铺,一月后开张营业。敬请各界君子光临品尝惠顾!    本店主人敬启年月日。三个人清理打扫卫生。到铁门胡同南口“人市”(劳务市场)请了木匠、瓦匠。
那时的人,仁义厚道。有了房,定下开什么铺子,就算在这街上扎了根,大家都伸手帮忙,修门脸、添设备。用木料油漆,砖瓦灰石,木厂子、砖瓦铺,会送上门儿。你开什么买卖,进什么货,都有人张罗,而且都是赊着,开张后的旧历年结账。到期还不起,往后推。这是当年北京商业流行的规矩,互相帮衬,彼此信任。
牛街表兄帮很大忙。新开张的买卖,前三脚踢不好,砸了牌子,买卖就不好做了。请手艺高的师傅,做的东西出众,创出牌子,买卖顺当,就能兴旺发达。请人最要紧,表兄人缘好,面子大,一张嘴,谁也不好驳回。街(牛街)里人重义轻利,给新铺子帮忙如同唱戏的“救场”,不能耽误,不能唱砸。牛街做面食的高手应约应聘,牛羊肉也跟着上,毓泰轩开张了。

这毓泰轩的位置很优越,西边是德利长油盐店,它缩进一块。比德利长短四五米,门前有块空地,支起铅板(瓦楞铁)棚子,和德利长看齐。烙烧饼的炉灶在屋里,炸油饼、蒸包子,豆浆、面茶、豆腐脑,在棚子里。下午的老豆腐、素丸子豆泡汤,也不进屋。毓泰轩是这片儿最大的烧饼铺。夏天做烧羊肉,肉香灌半条街。煮肉下来的骨头,送给街坊啃。关节处的筋,棒骨里的髓,都是解馋的荤腥,在那年代难得。啃剩的骨头要送回去,有专收骨头的,能换钱。毓泰轩东边是倒闭的山货铺,房也扒了。再东是一得阁墨汁的堆房,便道宽,铺面长,一长趟空地。拉骆驼的在毓泰轩吃东西,这片空地就卧满骆驼。
金巴儿第二年把媳妇接来,在清顺斋东边的杂院里租房住下。他们夫妇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继承父业,经营到公私合营。老二老三解放后参加工作,成了公家人。
毓泰轩东边不到五十米,是家大教馆子,顺兴馆。两家关系不错,日伪时期顺兴馆关张,房子打隔断出租,成了杂院。金巴儿介绍炸油饼的张维成一家住进顺兴馆。上班近,方便。
张家是回民,两口子四个孩子,最小的是男孩,刚会走。同院邻居孩子们喊张大爷张大妈,大姐二姐三姐小弟。一家子仁义和气,和邻居们处得融洽。张家有时请牛街的老师父到家里念经,师父是盲人,拄着“马竿儿”,一个小女孩扶着他。张大妈在炕中间摆大炕桌,香炉里点燃芭兰香。师父盘腿坐在桌后,高声诵念经文。院子里听得清楚,邻居和孩子知道这是正事,没有人凑到近前,都该干什么干什么,不妨碍人家。隔些日子也来送“乜帖”的,一位中年妇女,挎一上着锁的小木筒,上面有投币孔。她不进院子,站在门外,轻声喊“送乜帖!”最多喊两次,张大妈准出来,把钱投进筒里。中年妇女不说什么,就走了。遇上回民节日,张大妈炸“油香”。用包袱皮兜着茶盘子,茶盘装油香,送给汉族邻居。汉族节日张家跟着过,做好吃的,向邻居道贺,可不像汉人烧香磕头。赶上红白喜事,也你来我往。平时也串门儿,坐会儿,聊几句。你去他家可以喝她的茶水,她到你家,不喝水。汉民知道回民的忌讳,说话办事注意,不招人讨厌。回民也包容,没有胡挑鼻子乱挑眼的。回民讲卫生,家里外头都一尘不染。卖小吃的烧饼铺,一有空闲,桌子板凳搬到街上,热碱水竹刷子,刷洗得露白茬。手不干净,一摸就是印儿。 
金巴儿回民老乡,姓陈的三口儿,从山东来。爷爷七十来岁了,孙子小两口,租顺兴馆的房住下。孙子二十多岁,大高个儿,瘦长脸,挺黑,每天推平板独轮车到广安门外达官营菜市卖大油饼。这油饼,不是现在早点吃的那种,样子相同,但个儿大,厚。平底锅,半煎半炸,煎熟一面,翻个儿,放一个就满了。出锅,黄酱色,切着卖,论斤,一个差不多二斤。干力气活儿的爱吃,省事禁饿,扛时候。赶上阴天下雨,卖不出去了,大油饼就便宜了院里街坊,挨家送。切碎,加水回锅,撒点葱花香菜末,挺好吃,都感谢“小山东儿”。孙子媳妇操持家务,爱帮助邻居。同院吴家主妇死了,扔下俩孩子,大的九岁小的五岁。兄妹二人没人管,她主动揽起来,那时都穷,衣服鞋袜家里自己做。洗涮缝补是日常,她帮俩孩子干。换季衣服她给剪裁,手工缝制,有时还搭上布料。男孩子费鞋袜,她给补袜子、做新鞋。吴家是全院最穷的,她除去听一声“谢谢”,没有任何回报。晚上她要帮丈夫准备第二天炸油饼的面,在平底的大缸盆里放盐碱白矾,用木头锤捣成粉末,“当当”的声儿挺大。然后放面粉,加水,和面。和面是力气活,就由丈夫来。准备料到和好面,得两个小时。睡四五个钟头,爬起来生火,火着了,推车出发,过午才能回来。
老爷子也不闲着。金巴儿买了五十只羊,在顺兴馆后院,支起羊圈,叫陈老汉看着。吃完早饭,陈老汉把羊赶出来到干面胡同野地里吃草,晚上再赶回来。有只“头羊”带着,放羊的省心,只看着别进庄稼地和菜园子就行。老汉背个粪筐,放羊兼捡粪。七十年前的广安门一带,跟现在不一样。现在,楼挨着楼,楼缝儿里挤着块绿地。街上人挤人车挨车,日夜没消停的时候。先前,房少地多,尤其是牛街西南两个方向。义地(墓地)、荒地、菜园、庄稼地,占绝大部分。广安门外右安门外一过护城河,就都是菜地了。菜地肥料是粪便,粪便能换钱。捡粪的多,也容易捡。大马路上畜力车多,牲口粪常有。公厕少,放养的狗多,人粪,狗屎多见,一天捡一筐粪不难。老汉把粪倒在顺兴馆门外旁边,用土培个圈,有粪就倒在圈里,拍实,几天就培成一米高的金字塔。进城卖菜的农民,出城回家路过,顺便买走,不愁卖。金巴儿给放羊钱,卖粪收点钱,老汉交给孙子媳妇。一家三口吃喝穿戴,富富有余。那时候人穷,生活简单。量入为出,过得满足。人的关系好,彼此信任。老汉捡粪,堆在街上,绝没有人想歪主意。
毓泰轩掌柜的养羊,为卖肉。宰羊也在顺兴馆后院,张维成住房的窗下。牛街请师父,柜上派俩伙计。把羊按倒侧卧,师父念经后,在羊脖子下一刀,放下刀,转身便走。两个伙计放血、剥皮、开膛,都是熟手,干得快,干净利索。大教馆子成了教门馆子的“后方”。
牛街普通群众的谋生靠着“两把刀、八根绳”。两把刀,一把卖牛羊肉,一把卖切糕。八根绳,是肩上一条扁担,两端挑着四根绳吊起的筐,走街串巷吆喝着卖东西,卖的不外是自己做的小食品和应时的果蔬。 
在漫长的岁月中,牛街的回民同胞靠着睿智的头脑和勤劳的双手,维持生计,创建基业,积累财富,便有不少家底丰厚的殷实富户。他们从事的行业,利于国计民生,推动社会经济的发展。他们在京城的菜市、肉市、干鲜果品,以及古玩工艺品、餐饮等行业占有很大比重。前门、菜市口、花市这些繁华地带的形成,牛街回民同胞出了大力。他们写就京城民族商业史,丰富了北京城市文化。
牛街地处菜农和菜市之间:西面广安门南面右安门,城门外菜园子连成片。城内西南角南菜园(今菜园街西南一带)都是菜地。牛街东北上是菜市口,自明朝就是蔬菜交易中心。牛街是菜农去菜市卖菜的必经之地。牛街回民同胞进入菜行就极自然了。
菜行,要有“牙帖”。牙帖是朝廷赐给的营业执照,还有“龙帖”一说。牛街流传‘祖先是随燕王扫北,揪着龙尾巴来的’说法,是说朱棣从南京到北京,带他们(随从人员)来的。东郊有常营,也是回民聚居地。是常遇春军队的营盘。燕王当了皇上,给定居北京的随从发帖,叫“龙帖”,是“特别许可证”。牛街有菜牙张家、山药马家、葱胡家等,清朝末年,菜市口开办广安市场(菜市口菜市场的前身),到解放前,市场20多家菜行,回民帖主,占15家。菜市场的商贩,90%以上是牛街人。
牛街有“牙帖”的还有果行、骡马行等。牛街回民从事传统行业的古玩玉器,历史久远。牛街沙栏胡同是金中都城内的“沙拉市”,宝物交易市场。“沙拉”是蒙古语的音译,指珊瑚宝珠之类。鼓楼附近的纱络胡同是元大都城里的“沙拉市”。清朝民国则在东花市、廊房头条、二条。解放时这里牛街人开的玉器铺二十多家。家底厚的开铺子,实力不足的就“跑合儿”,当中间人。
干运输的也不少,养骆驼、拴大车(畜力车),牛街有“驼行公会”。牛街的驼户,对京城有特殊的贡献。北山的果子西山的煤,靠骆驼进城。驮来驮去的,不单是物质交流,更可贵的是精神的沟通!刘姥姥进大观园,开了眼界,荣国府也吹进了清风。城墙围着,遮挡视线,外头别有洞天。骆驼队使城里居民广见闻、爽精神、添情趣!北京城得到的有物质的实惠,有文化的丰富。
至于餐饮业,牛街拔“头筹”。
牛街小吃名满全国,香飘海外。面点200种以上。爆肚冯、年糕张、豆腐脑白等,尽人皆知,历久不衰。 
牛街的“厨行”里名家辈出,大顺堂梁家首屈一指。前面曾提到“燕王扫北”,军队中,有不少回民将士。梁家是军中厨师。梁家应外活,自备餐具有“大顺堂梁”标记。“大顺堂”,燕王朱棣亲赐堂号。
名家还有:元兴堂冯家、厨子梁二巴,后有杨家、王家、金瑞、许永等。这些厨师,手艺高超。名门出高徒,带出多位高厨。今天的牛街、教子胡同餐厅饭馆众多,但在休息日的饭点,吃饭很难。排队等座,一小时入席算幸运。
牛街做为北京城内的牛羊肉市场,历史久,规模大。一个卖肉的市场,几百年不间断,是奇迹。遍布四九城的牛羊肉店多是回民开设,售卖回民屠宰的牛羊。汉民开牛羊肉店,必挂“汉屠牛羊肉”牌子,尊重民族习尚,向回民同胞说明。在广安门大街,有卖大肉的“肉杠”,就有一家卖牛羊肉的“床子”陪着。齐头并进,共同发展。
生活在这里各个民族的人们,世世代代共同努力,成就了古老北京的厚重和繁华。她的厚重和繁华,也映射在各民族人们的生活中。 




注:本文曾获第八届新月文学奖。

作者简介:潘 恭,1937年12月17日生于北京广安门内,2021年3月逝世。曾任《北京文艺》杂志社副社长。在《北京晚报》《湘声报》《洛阳晚报》《北京纪事》《小品文选刊》《创作与评论》《粤海风》等报刊发表上百篇文章。在电台《茶饭后话北京》节目中讲述老北京,被北京西城区评选为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作品曾获第八届新月文学奖。

谨以此专题纪念潘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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