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画意：早期本土摄影师的艺术探索

一提到老照片，人们多会想到外国摄影师的作品。以前，我们旧京图说也做过很多诸如“外国摄影师镜头里的老北京”这样的选题。其实，中国的摄影艺术起步也很早，而且具有独特的韵味。早期许多摄影家以及他们身边的文人朋友们，带着相机，徜徉于祖国的大好河山，乘物以游心，运用摄影来创造“中国画意”，走出了一条“有民族气质与品性”的摄影之路。今天，我们就为您介绍两位跟北京渊源甚深的大师——刘半农和陈万里。

刘半农

提到刘半农，人们多会想到他是“五四新文化运动”的生力军。没错！不过刘半农在许多领域都很有成就，比如不太为人所知的摄影。

作为摄影艺术家的刘半农，不但创作了许多构思新颖、意境高古的作品，还留下了中国第一本摄影艺术理论专著《半农谈影》。先生以其在摄影艺术创作实践与摄影艺术理论上的建树，为中国摄影艺术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刘半农

早在求学常州府中学堂时，刘半农就喜爱上了摄影，当时他“买了一个小镜箱，玩弄过一两个暑假”。1923年，他在法国巴黎攻读博士学位时，因为失眠严重，“又买了一个小镜箱随便玩玩”，以松弛心思。在留学期间，刘半农经常以他的三个孩子为主要拍摄对象，在临时布置的灯光下为他们照相。照完相后，他就换上红灯泡，请孩子们和夫人帮他一起冲洗底片。

枯藤

玫瑰与私章。

卖花女。

1925年，他学成回国在北京大学执教以后，对摄影的兴趣更浓了。据刘半农女儿刘小蕙女士回忆，她常作为父亲“拍摄室外景色的助手，无论是赤日炎炎的盛夏去颐和园观荷，还是在寒风凛冽的严冬去北海赏雪，我常常为他背摄影箱和三脚架”。有一年冬天，女儿刘小蕙刚放学回家，刘半农就带着她去北海取景照相。他不辞辛苦地一张又一张地拍摄雪景，直到太阳下山以后，他们才踏着积雪回到暖和的家里。

客走之后

北京妇女。

1927年，他写成《半农谈影》一书，同年10月交北京摄影出版社出版，翌年由上海开明书店再版发行，影响很大。当时的摄影书刊，大都是介绍摄影技术，而《半农谈影》比较系统、全面而又通俗地阐述摄影艺术创作理论，成为中国第一本研究摄影艺术的专著，为中国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摄影艺术理论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郊外。摄于1927年。

净水泼街。

先生回国后加入了北大“光社”，光社举办的一年一度的摄影作品展览在当时社会上引起了巨大反响。由于光社的成员大多在学术界有一定声望，这就更加引起学术界和艺术界的注意，加之画刊、画报和报纸杂志广为宣传，所以每次影展，都如同给平静的艺坛投进了一块顽石，不免溅出些浪花，而荡出的波纹，不由自主地向四方漾开…… 

陈万里

陈万里（1891—1969年），名鹏，江苏省吴县人（现江苏苏州），万里是他的字，以字行。

陈万里先生是故宫博物院研究员，在中国古陶瓷研究上的成就享誉世界；作为中国摄影艺术的拓荒者，他在早期中国摄影艺术史上也举足轻重。1919年，他发起组织了国内第一个摄影艺术团体—北大摄影研究会，后来改组为“光社”；1924年，他第一个出版个人摄影艺术作品集—《大风集》；1928年，他第一个出版纪实摄影作品集—《民十三之故宫》；1926年8月19日至20日，他在上海慕尔堂举办的摄影作品展览，也是目前所知的第一个个人摄影作品展览。

陈万里肖像。

早期的一些文艺界人士对摄影产生兴趣，与他们经常性地结伴游览山水有密切关系。早期光社、华社和广州景社等摄影团体中的摄影家以及他们的文人朋友们，都有游山玩水的喜好。徜游山水间，摄影师们借助照相机，或者说摄影师们的“笔”与“墨”，“将镜画意”，自觉地将山水画的趣味雅致带入影像中。“美术摄影”的风格特点正是这个群体在游览山水中进行风景摄影的创作中形成的。

春意。

1924年夏，在北京光社第一次摄影展览会上，陈万里展出作品60余幅，他选出12幅制成珂罗版，出版了我国第一本摄影艺术作品专集《大风集》。《大风集》的序言中提出了摄影艺术“不仅须有自我个性的表现，美术上的价值而已；最重要的，在能表示中国艺术的色彩，发扬中国艺术的特点”，这可称得上是中国第一个摄影艺术宣言。

1926年，故宫春意。

大风起兮，北京。沙尘暴一直是北京的一块心病。

静物。

笔墨。

 1924年冬，冯玉祥发动“北京政变”，将逊帝溥仪逐出宫禁。陈万里参加了清室善后委员会，并担任摄影任务，用相机记录了溥仪随从等人出宫、查封各宫殿前宫中的真实情景等许多珍贵镜头。他于1928年将当时所拍照片辑成《民十三之故宫》，由上海开明书店出版。

1925年，陈万里随美国哈佛大学考察队去敦煌考古，历时近半年，归来后印行日记体游记—《西行日记》，于1926年7月由朴社出版发行。他以游记的形式结合摄影图片介绍各地历史文化和地方风土民情，深受读者欢迎。遗憾的是，当初陈万里的这300多幅照片未能付印，如今这些照片又不知散落何处，否则，他会在国内开此先河。

敦煌与云冈石窟。

“有境界自成高格”，他们以富有中国意趣的摄影作品，塑造了摄影艺术的中国格调。斯人已远，光影长存，我们依然能透过影像触摸到到真与美的灵魂。

图文选自《中国摄影大师》中国摄影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