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里关沟古道中的关与城——南口城

编者语：

“南口”在关沟一线的“关”与“城”中非同一般，因位于关沟峡谷最南端，也称“下口”“夏口”。自北向南穿越关沟，出南口即为一马平川，再无险可守，且不足百里即是京师重地，可见南口在居庸路军事防线中的重要作用。清末至民国期间关于南口城的老照片很多，下面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几张，以飨读者。

01

南口  

南口，是40里关沟峡谷的天然南出口。一直以来作为居庸关的南大门，在关沟这条南北古道上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南口地处关沟南端两侧山脊逐渐消失地段。古时以“南口”为名，是相对关沟而言，与北口（八达岭）南北相对，也称“下口”“夏口”。

在《北齐书》中有关于南口作为长城防御的记载：“宣帝天宝六年(公元555年)筑长城，自幽州北夏口至恒州，九百余里”。这里的“夏口”即认为是现昌平区南口，北齐时这里就已经设有重要隘口。

南口与居庸关呼应，形成纵深防线。欲穿越居庸关，必先途经南口，在此设防以盘查过往行人，以防大量人员冲关之势；反之，若从关北南行进入京师，甫出南口，便是一马平川的中原大地，再无险可守，况且再有不足百里即为京师腹地，这使南口在整个居庸关军事防御体系中的地位愈加重要。明代建南口城，不仅有坚固的城墙，还建有护城墩、烽火台等军事设施，其军事防御体系较历代相比规模最大，也最完备、最坚固。

南口不仅仅是一座军事防御的城堡，和平时期也是一处边贸物流的长城驿站，商业街市。正所谓“关南锁钥，民庐市廛，颇为稠密。”

02

南口城  

南口城兴盛于明代。明永乐二年(1404年)建南口城，明崇祯十二年(1639年)加固与扩建。《西关志》载:“南口在关城（居庸关）南十五里，其城跨东西两山，下当两山之冲，为堡城，周围二百丈五尺，南北城门城楼二座，敌楼一座，偏左为东西水门各一空。护城东山墩一座，西山墩三座，烽糇九座。隆庆卫地方，里口紧要。” 

南口城并不与长城墙体相接，为长城里口，城堡跨关沟沟口而建，东西宽300米，南北长500米，为不规则平面，设有南北两座城门。整个城除城门城台以砖包砌，其它墙体均为石材砌筑，为虎皮墙。历史上南口城历经多次修缮，也多次被毁，现在大部分城墙已不存在。

作为进入关沟的重要南大门，南口除建有城池之外，在城内城外及周边村落还建有多座庙宇道观。

清未修建京张铁路、以及后来修建的京张公路南北穿南口城而过，城墙大部分拆除。现仅保留有南城门城台及少部分城墙，以及城外东西两山上的护城墩台。我们现在只能通过老旧影像，重温南口城内外的历史样貌。

图1：这是一枚以油画印刷的明信片。所见的是南口城西的和平寺。近景是和平寺附近的几座花塔，在塔间有一位牵驴者，或是画者的向导。花塔下面是和平寺寺院。

图1  南口城和平寺。1897年美国绘画师绘制油画。1898年，美国出版商人工着色印刷明信片

图2：起初并不知道图1的明信片是哪里，寻找中遇南口一好友，初步确定是南口的和平寺。明信片印刷时反置（负片）不易辨别，经确认，翻转图才知是和平寺的正常画面。

通过实地勘察对比，进一步确认是和平寺，同时也拜访了寺庙中的方丈。方丈确认，这就是和平寺，以及周边的花塔。只是现状中，寺庙周围以及寺庙内的花塔都早已被毁无存。好在和平寺尚存（和平寺距南口城5公里）。据方丈说：和平寺比南口城要早很久。相传1000多年前三国末、晋初即此修建了敕赐的和平寺。和平寺题名为唐太宗李世民御笔亲书，尉迟恭临建。在北京，古有先有和平寺后有潭柘寺之说。和平寺是京北佛教活动中心之一，历代封建王朝都重视。唐、宋、元、明、清各代都进行过修葺。

图2  “图1”“南口和平寺”明信片图的水平翻转图

图3：这张蛋白照片是摄影者在南口城外东侧，河套中央的位置由南向北摄影。南口城，城墙“一水儿”用石头砌筑，是缘于南口方圆十几里均为河滩，散落着大大小小的石头和沙子，就地取材是长城修筑遵循的原则。此外地方工匠熟于石材建造工艺，也使石垒城墙成为独到的艺术品。照片中看到河道无水，右手边可以看到往东山的城墙遗痕，早期城墙是从南口城的北城墙一直延伸至东山峰。左面山上的人字城墙和两座烽火台还依稀可见。

图3  关沟南口和南口城。1913年，英国摄影师拍摄照片

图4：这是一枚相片版明信片。相片版明信片为一百多年前的一种印刷工艺和技术。印刷者利用相纸在背面印刷上明信片的邮政格式（便于贴邮票和书写邮寄地址），在相片纸的感光面印刷图案，又是相片又是明信片。当年西方人很愿意以这种方式印刷明信片，便于随身携带和邮寄。只是印刷工艺比较复杂，印刷数量比较少。

明信片画面远端山上的人字城墙中，一道通向南口的北城门，一道通向西城墙。两座烽火台（初始为三座烽火台）在山顶巍然屹立。南口北城门附近有民居建筑，有高有矮，院落布局。大树下，一所民房搭着脚手架有人在修缮房屋。整体看这里的民房还算整洁。画面上这个大树，也有几十年的树龄了。据南口的朋友讲，这个大树也是南口城的标志物。由于20世纪90年代末修八达岭快速路，这儿的城门、城墙、民居和这个大树都被拆除，如今只有在老明信片中可见此景。

图4  南口北关和西侧山体的“人”字城墙。1903年相片版明信片

图5：这张意大利出版商发行的明信片是邮寄过的。明信片的正反面是写给朋友的信。背面粘贴意大利邮票，盖销意大利邮政邮戳。

明信片画面是南口北门外的真武庙。真武庙供奉的真武大帝（玄武大地）为道教的北方之神。南口这座真武庙建筑规模不大，受地势所限，建于高起的两层台地上。其庙门建于一层台地上，向南开院门。入院后登阶梯踏步为二层台地上的大殿。大殿座西面东，三开间带外廊，内供奉真武大帝塑像。大殿外正对明间有一座影壁。两层台地的基石都是石块砌筑。真武庙下的古道上一队驴子运输队从此由北向南口城走去。

图5  南口城北门外真武庙附近。1926年意大利出版商印刷明信片

图6：这也是一张邮寄过的明信片，背面粘贴有德国邮票，盖有德国邮政邮戳。手写文字增加了明信片的时代感和历史文化价值。画面是摄影者在北门外不远处由东南向西北方拍摄。画面上一群驼队从居庸关方向来，向南口城方向去。驼队西侧是树林映衬下的建筑和院落，这里距南口北城门很近了。骆驼队行进的古道路西侧有整齐的树木，树下是以石块垒砌的坎墙，路东侧也是一排石头，是古道与河套隔离的标志。

图6  南口城北，关沟古道上骆驼队。1904年德国出版商印刷明信片

图7：这张明信片画面是1907年“北京——巴黎汽车拉力赛”经过南口城所见情景。此时天降大雨，不得不雇佣当地百姓帮助在街道的泥泞中用人力拖车。一路跟随意大利车手博盖塞亲王的意大利《晚报》记者巴津尼，在南口城由南向北行进，遇上了骑驴的男士，并且打着雨伞，好奇心使他记录了这一刻。后由意大利出版商印刷成明信片。

照片背景中是一座高大的建筑，硬山起脊，山墙开窗，建筑大门前建有影壁，长满杂草的石垒院墙高大。推测或是大户人家，或是旅店？从近代旅行者的游记可知，旅行者进入关沟前多会在南口歇脚或住宿一晚，因此沿街这样的建筑比较多见。街道地面似乎铺设有石块，下雨天不至于泥泞。

图7  南口城内景。1907年意大利《晚报》记者巴津尼拍摄照片，意大利出版商印刷明信片

图8、图9：下面两张都是明信片。图8是1898年印刷的明信片（正面贴有邮票，盖有北京邮政日戳，由于年久邮票已经脱落，邮戳痕迹仅剩残存）；图9是一枚邮寄过的明信片。明信片一面的空白处写满了文字，是给对方的信函。两张明信片都是摄影者在南城门附近由南向北拍摄。通过南口北门处的左面山上的人字城墙判断，图9明信片是正常画面。再通过图9较远端一处歇山屋顶房屋（红色箭头所指）推断图8明信片是反置（负片）影像了。

图8是摄影者在街道上平视摄影。画面上迎面而来的是骑着驴人和步行者向南门口走来。街道不远是石头铺设的路面，沿街两侧建筑有石砌高台，且大多都带有檐廊，便于迎客歇脚，遮风避雨，或是可以“外摆”喝茶？

图9是摄影者站在较高的位置（南城门城台上？）俯瞰摄影。街道上一群驴子运输队正在向北门方向走去。沿街栽有树木，建筑基本都是瓦顶。照片左手高处可以看到沿西山坡而上的人字城墙和两座烽火台。

图8  南口城内街道。1898年，日本摄影师山本赞七郎拍摄照片，日本大阪出版商印刷明信片

图9  南口城全貌。1904年，德国出版商印刷明信片

03

关于老旧影像图  

连续六期展示了四十里关沟“关”与“城”的老旧影像图，包括旧时的照片、明信片，或幻灯片。这些老旧影像图大都是清末至民国时期外国人拍摄并制作的，一些早期作品或是摄影术进入中国的代表。但毕竟外国人对中国的事物和文化了解甚少，在洗印照片或印刷明信片时，一些照片或明信片（实物）的图案有被反置（负片）的情况。另外，自从有了人工着色技术，有条件的摄影者往往在拍摄一张心仪的照片后，要洗印一份人工色的和一张黑白照片（明信片亦是如此），也就是同一个景物往往会出现两张照片或两枚明信片。为表明这种情况，本文对原始收藏明信片（或者照片）图案的反置（负片）情况做了一些研究和纠正，便于朋友们的理解和阅读。

同时也要对《四十里关沟古道的关和城——居庸关》里面的一些错误进行更正。图3 居庸关瓮城西门照片是由西向东拍摄的；图4 图片画面是反置（负片）的；图4 照片的拍摄者是“瓦尔德马尔﹒阿贝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