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让康熙误会的“西药”

巧克力是以可可豆为主料制作的食品，深受国人欢迎。在清初时期，巧克力由欧洲传入紫禁城时，曾被康熙皇帝误认为是一种“特效药”。而当康熙皇帝知道巧克力的真实用途后，将其拒之宫外。

据美国学者索菲、麦克撰写的《巧克力：一部真实的历史》（董舒琪译，浙江大学出版社，2017年版）载：巧克力的起源地，可追溯到四千年前墨西哥南部临太平洋平原地区，当时以食用可可树的果肉为主有。在历史进程中，巧克力逐渐被制成食物或饮品。十六世纪，入侵美洲的西班牙殖民者，将巧克力的食用方式改变为：将饮品加热，掺入蔗糖及各种香料，用搅棒搅和后饮用；相应的，“chocolate”一词在这时期出现。十七世纪中叶，巧克力己成为西欧主要城市中，上层阶级的首选饮料。而巧克力在欧洲开始流行时，我国正处于清康熙时期。

康熙帝对巧克力的初始兴趣，很可能与他患疟疾有关。康熙三十二年(1693)五月，康熙帝患上疟疾，高烧不退，御医所开的药也无效。法国传教士白晋、张诚等人，把金鸡纳霜（一种治疗疟疾的植物，原产于南美洲）献给了康熙帝。康熙帝喝下金鸡纳霜后，高烧立刻退去，身体很快康复。金鸡纳霜治好了康熙帝的疟疾，加深了康熙对西方医药的信任。而当时，部分宫中传教士有吃巧克力的习惯。这引起了康熙帝的好奇，认为它是西方的一种“特效药”。

康熙四十四年（1705）六月，罗马特使铎罗一行从罗马抵达广州。此行中，他专门带来选中内科医师一名，外科医师一名，并带有土产药物等项，准备进献康熙帝，且预计当年九月二十日左右抵达京城。康熙想到铎罗曾经进献过金鸡纳霜，于是下旨武英殿总监造赫世亨，命他向多罗咨询是否有绰科拉（即巧克力），如果有则索取些，看有何药效。

赫世亨根据康熙旨意，向铎罗索取了巧克力，并咨询了巧克力配料、食用方法及“药效”。据康熙朝档案记载，康熙四十五年（1706）五月二十四日，赫世亨在呈报康熙的奏折中，汇报了关于巧克力的系列事项。

赫世亨首先照康熙旨意，向多罗索取巧克力。多罗给了赫世亨两小锡盒德里雅噶（一种治疗寒热、红疹、腹泻等疾病的西药），毛重四两五钱；又给了赫世亨一百五十块巧克力，并告诉他，不久还会从吕宋（菲律宾古国）给他再送来一些巧克力。

赫世亨随后就巧克力的配方与来源，咨询了意大利传教士保忠义。保忠义回复说，巧克力源于阿美利加（美洲地区）、吕宋等地，其配方有八种，包含三种国内食料及五种外来食料。各外来食料分别为（满语发音）：噶高（ga gao）、瓦尼利雅（wa ni liya）、阿尼斯（a nis）、阿觉特（a jiyo te）、墨噶举车（me ga gioi ce）。关于上述配方，有学者分析认为：这些满语发音类似于英语发音cocoa（可可）、vanilla（香草）、anise（茴香）、agent（一种添加剂）、milk（牛奶）。而从英文发音来看，当时巧克力的配方组成为：以可可为主，配以牛奶和各种辅料。

赫世亨接着向康熙帝汇报了巧克力的食用方法。他说，他不知道八种配方的使用量，但询问过了葡萄牙传教士徐日升等人，得知西方人如何食用巧克力。当时的西方人食用巧克力时，将其放入罐中，用热水化开，掺入白糖，然后用搅拌棍搅匀，再饮用。为此，赫世亨令人制作了银罐、黄杨木碾子，从一百五十块巧克力中挑选了五十块，准备一并呈送给康熙帝。

不料康熙帝看到奏折后，对巧克力的药效仍很疑惑。他说，保忠义介绍巧克力味甜苦属热，但没有说有什么用处，可以治疗什么病。康熙认为巧克力的药效不明确，因而要求赫世亨先别送巧克力过来，询问清楚具体药效再说。

赫世亨根据康熙帝建议，向保忠义咨询巧克力的药效，并于两天后（五月二十七日）奏报说：绰科拉不是药物，在阿美利加当地的饮用，每天喝一到两次，犹如中国人喝茶一般；老者、胃虚者、腹有寒气者、泻肚者、胃结食者，喝巧克力后，可以助胃消食；内热发烧者、劳病者、气喘者、痔疮流血者、下痢血水者、泄血者，概不可饮用。康熙朱批：“知道了”。由上不难发现，从药效角度而言，巧克力主要用于助胃消食，不能治疗发热、腹泻、痢疾等疾病。

作为将巧克力的提供者，多罗来华后对我国儒教文明排斥，引起了康熙帝的不满。康熙四十六年（1707），多罗被软禁在澳门，并于三年后病逝。由于货源断了，因而巧克力终究未能敲开紫禁城的大门。而康熙皇帝之所以对巧克力不感兴趣，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认为巧克力没有药效，且还有食用忌讳。尽管如此，在清代巧克力仍被进口民用，到现代已在国内普及。而康熙帝对巧克力的“误会”，则是古代东西方医药文化的一小段“碰撞”，丰富了东西方医药文化交流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