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底禁烟的剖面

上年十二月底，小北平写了“鸦片”、“洋药局”、“贩运鸦片”三篇，这只是贩卖方面，并没写到吸犯烟民的吸食方式。九月一日过后，现在正是澈底禁绝烟毒时期，在推行禁政的人员，如何着手？吸犯烟民，如何应对这个局势？是戒除？是仍吸？是变更过瘾方法？都可一加研究，所以写成这篇“澈底禁烟的剖面”。吸犯当心，者番是储枪实弹以待，决不食言，幸勿鬼门关前报到，望乡台上伤心也！

一个人加上了“烟民”二字，虽与公民、选民，在文字构造没什么分别，究竟不是光宗耀祖的事，这和贪官、奸商、匪军给人都有同样观感的。全国究竟有多少烟民？恐怕统计不出来，即北平一隅之地，有多少烟民？也不见得有准确数目。上次禁烟专员李峯先生，曾报告北平依然戒绝的占全烟民几分之几，这也只是约数而已。试一剖析，北平烟民，在以前根本没有确数，上自有阶级的人物，下至贫民，都要身缩如犬，一灯如豆的吞云吐雾，各大商号，也都预备灯烟枪盘子，以待顾客。其中如有阶级人物，吸烟以及待客，全不在乎，但官方一检查他们，他们便是“有体面”人了，足以令检查者袖手。大商店本为招待宾客，风声一紧，立即收拾起来，那里会知道谁曾来此吸过？贫民及中产一下，禁烟严厉时，有的戒除了，有的改变了过瘾方式（详见下文），除非奖励艰巨，实在没法调查。禁烟机关，如依照接收的烟民登记册，作为依据，也不可考，北平自民国二十五年楚天，设立平津清查处，经过冀查清查总处，伪统税公署华北统税局的禁烟清查科，五六年间也没做过烟民调查工作。民国三十年伪禁烟局成立，办理烟民登记，但登记的不太踊跃，没有办法之中，想了一条变通办法，即令全市土膏店各登记十数人，条件是：此项登记的烟民，不予调查，在登记证盖一“膏”字，以资识别，并免去查膏店时，对照烟民所持有的登记证手续，这两三千份平市烟民登记户头，全是并无其人的。以后实行了配给官土，发售配给膏以后，一般烟民不但拥挤的去登记，而且也另借邻居的“居住证”去登记，以便享受廉价的配给膏，这其中当然也有许多不是烟民。胜利后，有一些先知先觉的烟民，又纷纷寻觅一张医师证明书，前去续销烟民登记证，注销烟籍，当然这种人中，又有些没戒除的烟民了。三十四年冬天，展开厉行禁烟工作以后，确是受到不少实效，但北平还有没有烟民呢？这由屡次抓获贩毒犯，可以证明还没根除，更可证明，有些人已由吸鸦片变为烈性毒品的海落英松竹梅了。以前“水门队” 只运鸦片，近也改为烈性毒品了，近来法院看守所中，据调查烟毒犯确增了人数，足证禁政进步，但仍须奖励检举，不过检举之前，应加审慎，凡检举不实的，应予检举人以反坐的惩罚，一面诬告挟嫌。烟民的剖面，下节另述，总之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沉沦的朋友醒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