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廊桥“活起来”是我们追求的终极目标

上海交通大学设计学院建筑系系主任  刘杰

让廊桥“活起来”是我们追求的终极目标

近日，廊桥保护三年行动计划启动会在浙江省温州市泰顺县举行。会后，新华网就如何进行廊桥保护等话题，专访了上海交通大学设计学院建筑系系主任。

 廊桥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刘杰

 廊桥的角色功能是多元化的。 

廊桥在中国传统社会中是非常重要的公共建筑，它是社会中一个必不可少的交流场所，它的角色就跟如今的剧院、会场等公共场合相当，具有公共性、休闲性、娱乐性。廊桥能增进感情、传播资讯、维护谐。同时，它也是沟通此岸和彼岸的交通工具。所以说，它的角色与功能是多元化的。  

  如今，廊桥的交通功能依然在发挥作用，但更多地是精神和文化上的标本意义。不管是传统的还是现代的廊桥，人们都可以在这里休憩和交流，并进行各式各样的公共性活动。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它更多地扮演着传承传统优秀文化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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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国在廊桥保护领域有何成就？ 

 2012年，22座“闽浙木拱廊桥”被国家文物局列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 

在五六十年前，有一批桥梁学界的专家学者对中国古代桥梁做了系统性的梳理和研究，我是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进入廊桥文化资源的调查、整理和研究队伍当中来的，也是首批建筑学界对传统桥梁进行系统调查的研究者。很荣幸的是，我个人作为首席顾问专家参与的廊桥保护事业都获得了成功——2009年，中国木拱桥传统营造技艺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首批《急需保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2012年，闽浙两省七县二十余座“木拱廊桥”被国家文物局列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  

  同全球其他国家相比，我国政府、高校、研究机构，包括百姓，对廊桥文化保护传承的积极性很高，保护工作也做得非常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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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护和开发相互影响、相互依存，二者之间需要寻求一个平衡。您认为可以怎样平衡廊桥的保护和开发？ 

 建筑要保存下来就得合理地利用。 

我觉得两者之间是可以协调的，或者说这其中孕育着新的机遇。因为历史上遗存下来的古代廊桥基本上都是在古道体系上或者城乡聚落环境之中的，它和城市、乡村发展之间存在矛盾，但并没有那么突出。这些文化遗存保存至今，其实也有新的发展机遇，在文化旅游、乡村振兴等行动中，都是需要它们作为核心景观参与其中的。  

  建筑要保存下来就得合理地利用，要符合相关的保护准则，这样才能让我们的文化资产、文化遗产更好地保存，更好地服务老百姓的生活，提升老百姓的文化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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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对浙江省温州市泰顺县的廊桥保护与开发有什么建议？ 

 可以把桥梁和全民教育、文化素质的提升结合在一起。 

“建设”不仅仅是简单地造一座桥，而是通过造这座桥凝聚这个区域百姓的关系，增进大家的情谊，启发对传统生活的追忆，供大家了解古代营造的程序，同时对传统文化、古代生活、古代建筑有新的认知。  

  每次造桥其实都是一堂生动的社会文化课，可以请建造者进行讲解，他们是如何组织、筹备、推进、高效完成造桥的，让学生们来学习。也可以把它当成一个开放的营造项目，让村民、旅行者、学生们来到现场参观、学习、体验，使其得到教育。大家明白了造桥的基本原则原理，就知道出现问题该怎么去维修和保护。如果能把桥梁和全民的教育、文化素质的提升结合在一起，桥梁再利用的场景就能拓展得很广很宽，廊桥的保存与利用等诸多看似矛盾的问题也会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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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前些年相比，这几年泰顺的廊桥保护工作有哪些变化？主要成就是什么？ 

 新技术的加入促进廊桥的保护和利用走向新的领域。 

我第一次来泰顺做建筑的调查是在1996年，我们前期的工作主要是做基础资料的收集整理，比如调查有多少座桥，遗存下来的古桥多少种结构类型，建造这些桥梁的工匠是谁，他们的建造工艺有什么差异等。  

  最近的10多年来有一些新的变化，比如非物质文化遗产申报成功以后，泰顺出台了相关鼓励政策，激发非遗传承的新活力，让造桥传承人有了广阔的用武之地。在新增加的这几十座木拱廊桥里，传承人用新的实践经验，充实国家木拱廊桥营造技艺的传承与发展。另外，县里还设置了保护廊桥的“桥长制度”  

  如今，新技术的加入促进廊桥的保护和利用走向新的领域。比如说数字测绘与监管技术、AI技术参与保护等。泰顺这些年的廊桥保护的发展变化，也是全国文物保护水平进步的一个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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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廊桥申遗有什么重要的意义？联合申遗这条路要如何走？ 

 让廊桥真正地“活起来”，是我们要追求的目标。 

从建筑学的角度讲，廊桥最大的意义是承载了中国古代人民对营造大跨度建筑的聪明与智慧；从文化学的角度讲，它代表了中国城乡建筑环境审美中重要的几个基础性元素之一，在一个城市中，水平线条的元素代表就是桥梁；从美学角度来看，廊桥是桥梁建筑中造型最为丰富、空间营造的美学效果最佳的，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种交通建筑类别。  

  我们追求的最终目标不是廊桥申遗，而让廊桥真正地“活起来”，让廊桥的文化、蕴含的价值和艺术重新回到我们百姓的生活当中，这可能比申遗的效果和意义要重要和远大得多。  

  实际上，这种带有线路性质的文化景观，可以和很多文化资源打包在一起联合申遗。从申遗本身来说，联合并不意味着难度增加或者减小，但我们可以通过联合申遗的方式，让闽浙两省以廊桥、古道、村落为主，形成一个类似国家公园性质的重要自然与人文景观相结合的特征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