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棋论局憋宝做局宝局贼胆官轿八抬——老北京话里的“局”

2024-5-14 13:02| 发布者: weiwei |原作者: 满恒先|来自: 故古典儿带闲篇儿

摘要: 图注：北京内城图（1747年绘制）老北京语言丰富，一个字往往含有不同的意义。“局”就是一例。北京有很多叫“局”的地名，越是老地图，上面的“局”就越多。侯仁之先生主编《北京历史地图集》的“明北京城”地图上， ...

图注：北京内城图（1747年绘制）

老北京语言丰富，一个字往往含有不同的意义。“局”就是一例。

北京有很多叫“局”的地名，越是老地图，上面的“局”就越多。侯仁之先生主编《北京历史地图集》的“明北京城”地图上，仅“万岁山”（今景山）以北，就有“兵仗（匠）局”、“织工局”、“巾帽局”、“织染局”、“火药局”、“酒醋局”等。上述这些“局”，分属内府二十四衙门。像“兵仗局”设掌印太监一员，签理掌“提督军”制造军器。（《明史·职官志》）。

图注：北京皇城图（1573—1620年绘制）

明代地图有“演象局”的地名，就在今西单商场东边一点儿。明代京城养象，而且是皇家御用。《明史》卷六十四记载“皇帝仪卫”有“驯象三对”。明万历年的《北京城宫殿之图》和稍后的《北京皇城图》，都在端门至午门间，绘有驯象三对，他们东西排列，威猛雄壮，是皇家大典的仪仗标配。所以，北京有“象来街”、“洗象房”地名，以及“六月十二积水潭洗马，三伏日洗象”的记载（《池北偶谈》）。

北京最有名的“局”是“炮局”。炮局胡同有3处，最著名的在北新桥，雍和宫往东过了柏林寺就是。据《天咫偶闻》记载，此处清代叫“镶黄旗炮厂，即所谓红夷大炮者，其巨者有大将军之号。炮制本始于金元，至明而精，及国朝入关，得其制。又得明代司炮之军，乃立八汉炮队，以配八旗。故至今炮队犹聚族居此。”民初地图上标明炮局胡同及头条至五条，仍是其厂基所在。

北京还有一些地名与金融相关，也称为“局”。东四北大街的香饵胡同里（明属教忠坊）有“宝泉局”，是大明朝廷铸造钱币的地方。明弘治元（1488）年“户部请鼓铸，乃开局铸钱。”天启二（1622）年设“宝泉局”。造币厂设在“东四北的钱粮胡同，俗称钱粮局。”（翁立《北京的胡同》）清朝建立，仍沿用明法。《大清一统志》记载：“宝泉局旧在东四牌楼街北，仍明旧址。别设四厂，建炉鼓铸。”清代宝泉局属工部，下设四作厂，东作厂在东四四条，南作厂在钱粮胡同，西作厂在锣鼓巷千佛寺胡同，北作厂在北新桥三条。明朝另设宝源局，地址在黄华坊的石大人胡同，是制订“钱法”（硬币铸造、流通的规定、条文等）的衙门。民间耍钱叫“宝局”。明面上赌博是违法的，但北京老话儿说“没有宝局不养轿班”。说的是官老爷出行八抬大轿，轿夫身必高，腿必长，力必巨，加上老爷的官威，那些专吃宝局的地痞剪贼望风而逃。所以，宝局以轿班为护符，大门道内专置一顶破官轿，象征以势压邪，逢凶化吉。

图注：八抬大轿图（1902年绘制）

上述这些”局”，后来大多沿用为近代胡同名，如“织染局胡同”、“火药局胡同”、“酒醋局胡同”、“演象局夹道”等。这些“局”是在皇城圈儿里的，圈儿外也有专为皇家服务的“局”。比如北城根儿的“酒醋局”，是明代宫廷的“外厂”，即生产御用酿品的工场、作坊。其所在地就叫酒醋局胡同，后改叫国旺胡同。

民间有些行业或集市，在老北京嘴里也称“局”，比如“果局”、“帽局”、“药局”等。近代北京最有名的“果局”在德胜门内的果子市大街，是京西、京北果品的集散地，并因此得名“果子市”。清末民初，前门外果局兴旺起来，形成了果子市。《析津志》记载，元代地安门外大街有“帽行胡同”、“帽局胡同”。这些“局”大多具零售、批发、存储的功能，附近必有相关设施，比如“果局”就离不开冰窖。德胜门里有果子市，城外就有冰窖口胡同。前门外的果子市，附近的东珠市口和打磨厂也有冰窖。

图注：清国京城市景风俗图（十九世纪绘制）

在老古玩、玉器行和旧货行，有许多不设门脸儿，或不在门市交易的情况，老北京人称为“内局”。因为这些行业经营的商品体积小、价值高，且具风险性，所以商品的收购或转让往往是在茶馆里商谈，兼有联络感情和行情信息交流等内容。比如，玉器行人就常在花儿市“青山居”对面的茶馆聚会。旧时，北京有串胡同收旧货的商人，左手握两寸皮鼓，右手持竹棍，以鼓为号，招揽生意。其中有本钱大、眼力精的打鼓人，身穿长衫，头戴礼帽，腋下只夹一个包袱皮儿，里面有一个“小戥子”（旧式小秤），专收金银饰品、珠宝玉器，称为“打硬鼓的”。前门外粮食店是打鼓商聚集的地方，这些人聚会的地方，人称“包袱斋”。他们在这里交流“哪条胡同的王爷落了架”，“哪家的使唤人能往外顺东西”等信息。他们在北京人熟地熟，又多是亲戚或“发小儿”，再加上事先定好招数，互相配合，不出一个礼拜就能“憋”到宝。老北京人称其为“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