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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送炭 斗室阳和 苍生所赖——胡同里的煤铺

2024-10-7 16:10| 发布者: weiwei |原作者: 满恒先 |来自: 故古典儿带闲篇儿

摘要: 每到天凉,我就想起胡同煤铺传来做蜂窝煤的“咚,咚”声。如今北京残存的胡同里不用说煤铺,就是煤气站都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各家各户的电表。图注:上世纪30年代北京一家较有规模的煤铺。不过这家叫“庆源 ...
每到天凉,我就想起胡同煤铺传来做蜂窝煤的“咚,咚”声。如今北京残存的胡同里不用说煤铺,就是煤气站都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各家各户的电表。

图注:上世纪30年代北京一家较有规模的煤铺。不过这家叫“庆源桟”的煤铺,应该再配上一幅“驮山宝换国宝宝归宝地,以乌金买黄金金满金门”的楹联,就更有气派了

最晚也在40年前,煤铺还是城里人过日子离不开的地方。尽管那时胡同人家已用上了煤气罐儿,可是西北风一起,还是要搪炉子、安烟筒、买蜂窝煤。北京的采煤史可上溯元明,名臣于谦“咏煤炭”就有“凿开混沌得乌金”诗句。但惠及普罗大众也就百多年的事。自古来, 一溜溜儿的运煤驼队踱进阜城门,阵阵驼铃声一直响到民国末年。先是城墙根儿通了铁道(环城铁路),外埠的煤进了京。而后是京西的煤窑旁修起了火车站,煤这东西才堂而皇之地走进千家万户。寻常百姓家烧煤取暖的日子并不长。早先不烧煤,冬天又怎么过?小户人家都盘炕——点柴烧炕过隆冬;连澡堂子都烧火炕,浴者泡完澡,就在火炕上歇息。

图注:民国初年北京修了环城铁路,直通京西矿区。西直门成了铁路运煤的重要集散地,铁路沿线到处是煤山。不过卸煤方式仍十分落后。

运进城的煤,要储存、加工、出售,才能走进千家万户,这就是煤铺的功能。随着历史的发展,北京城里煤铺的分布,受三个条件的制约:一是运输条件。由于通了火车,先是在各城门关厢开设煤铺,进而向要道和大街延伸。1958年出了一种叫“581”的三轮汽车。它体积小,转弯灵活,特别方便向胡同深处的煤铺运煤;二是用煤手段。用煤人家最早烧砟子(块煤),后来烧手摇煤球。50年代,国家在城边上的索家坟建了机制煤球厂,可以大规模生产。后来引进蜂窝煤技术,运输方便、干净便捷;三是人为因素。从拉车叫卖,到送煤进户,煤铺分布越密,老百姓就越方便。60年代开始定量、按片儿供煤。“购煤本”上写着人口、住址和供煤量。煤铺所肩的社会责任,迫使它必须向胡同深处延伸。

煤铺当然要存煤、卖煤,但早先的煤铺还卖劈柴。这是因为烧砟子、煤球必须用引柴,尤其是贫穷人家,用不起烟筒,在简易火炉上每天都要燎柴添煤。所以,煤铺的一大工作就是锯木、劈柴,堆积成垛。有的煤铺还兼售煤炉、搪炉料等。蜂窝煤兴起,各煤铺又添置了蜂窝煤机,将模具里的煤末“咚,咚”地砸成蜂窝煤,然后码在棚下风干。每当煤铺里响起“咚,咚”声,老街坊们就会相互提醒:“天凉啦!该买煤了。”于是,赶紧腾出屋檐下的杂物,预备码煤。

图注:走街串巷“摇煤球的”。主顾要是机关团体的“大买卖”,他们就老乡找老乡搭伙挣钱。要是小门小户,就是一个人揽活儿。 总之,吃苦耐劳奔嚼谷儿。

早先煤铺掌柜和伙计大多是河北定兴人。老北京人叫他们“摇煤球的”,他们自称“铁道西的”(“铁道”指京汉铁路。“铁道东的”多从事浴池业)。他们有的在煤铺干活,也有的利用农闲走街串巷,为那些积存了煤末的机关或住户摇煤球。他们把棉袍的下摆掖在腰带里,肩上扛着板儿锹和剁铲,身后扣个摇筐和转盆,远看就像落魄沧州的林教头。繁重的劳作,艰难的生活,他们中的一些人养成古怪、暴躁的脾气,加上那永远改不了的乡音,小孩子大多憷他们一头,背后叫他们“煤黑子”。就是胡同里的老大妈对他们也是和颜悦色。我小时候有一次钻进煤铺掏蛐蛐,叫“煤黑子”逮着了。他用大拇指和食指揪住我的耳垂儿,小指顶住我的腮下,给我来了个“猴眦牙”,还抹了满脸黑。“谁叫你来放火?”他冲我吼。原来,我点蜡照蛐蛐洞(买不起手电筒),把他引来了。

图注:雪中送炭——上世纪80年代街头一景。

长大成人,娶妻生女,我还是离不开煤铺。我渐渐明白了老大妈们为什么对煤铺的人那么友好。她们从不歧视送煤工,也不嫌他们脏。“27号,张婶儿,200块!”街门外一喊,张婶儿忙迎出去,一边往里让,一边连声说:“不忙,先喝碗水,喘口气儿!”屋檐窗台上真的沏着茶。转眼之间,200块蜂窝煤整齐地码在檐下,还用苫布盖了个严实。送煤工并没喝水,匆忙上了趟院里的厕所(那时胡同里的“官茅房”很少),就赶送下一家了。俗话说“一好换俩好”,赶上张婶儿到煤铺叫煤,送煤工从没二话,码上煤蹬车就走。与煤铺打交道多了,我也和煤铺的人混熟了。兴许您不知道,敢情这煤铺里的煤可有讲究了。无论是煤球,还是蜂窝煤,好烧不好烧,他们心里有数。比如,这批煤产地是哪儿,黄土、煤矸石掺得多还是少?这批蜂窝煤晾了多久?要是冻干的,给您码到窗根儿,太阳一晒就软。有一次,与我很熟的一位送煤工,一边给我码蜂窝煤,一边对我说:“这拨儿煤好烧。”我问何以见得。他指给我看:“看见麽,这煤尽是亮点儿,煤矸石掺得少;要是发乌,就是掺多了。”

图注:马上拆迁了,过冬的蜂窝煤还是要备足。摄影 张霞

如今,我在睡梦中还常再现码煤、搪炉子、安烟筒、装风斗的情景,虽然我早已搬进了有集中供暖的楼房。我知道,烧煤取暖早已在北京城消失了。但是,它是北京历史的一部分。兴许某一天,首都博物馆还要复原一座胡同里的煤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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