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中案1936：从北平共济会开始的追凶之路

2024-11-11 12:45| 发布者: weiwei |原作者: 失重的梁柱|来自: 梁柱之间

摘要: 1936年2月3日，下午两点，前门东火车站。北宁路警务第一段的分驻所内，一位姓吕的巡官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股恶臭在室内弥漫。四下搜寻后发现了味道的来源——炉火旁的两只铁皮箱子。三点半左右，众人将一蓝一紫两只箱 ...

1936年2月3日，下午两点，前门东火车站。

北宁路警务第一段的分驻所内，一位姓吕的巡官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股恶臭在室内弥漫。四下搜寻后发现了味道的来源——炉火旁的两只铁皮箱子。

三点半左右，众人将一蓝一紫两只箱子拎到屋外，开箱查验。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但箱子内的东西还是让大家心惊。蓝灰色铁箱内，是一颗男性的头颅，以及被斩断四肢的躯体；紫皮铁箱内，则是残损的四肢。

公安局、区署、侦缉队马上介入，调查箱子来源。据行李员任符征回忆，两天前的2月1日晚上九点十五左右，前往沈阳的列车马上就要开车，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匆匆赶来，买了一张去沈阳的三等车票。此人北平口音，身高面瘦，穿蓝呢大氅，蓝大褂，戴着一顶三块瓦皮帽，拎着两只铁皮箱子。两个箱子过磅时，一个四十三磅，一个五十一磅。任符征告诉他，以一张三等票仅能带四十磅重量的行李，并想要开箱查验。该男子称，这是外国人的箱子，钥匙在外国人手中。外国人手里还有一张头等票，要去找外国人取头等票及钥匙。说完就离开了车站，渺无踪迹。任符征久等不来，才将这两只箱子转交给警务段保存。

如此惊悚的凶案，在北平已不是第一遭。自1933年始，城内已经有过“什刹海箱尸案”“德外箱尸案”等类似事件，这一次在前门东站的案子，也很快在北平城中传开，成为媒体竞相报道的焦点。“平市东车站昨发现骇人箱尸案”“男子被卸六块”等标题，占据了大小报章的版面。

社会如此关注，北平市府自然也不敢怠慢，时任警察局长陈继淹亲自向市长秦德纯汇报案情，并督促手下尽快破案，而进展也比想象中来得快很多。一名女子前往内一区警署报案，称自己丈夫失踪近半个月，恐怕与箱尸案有关。据称，其丈夫扈某三十余岁，在师大读书，为基督徒，也是“规矩会”会员，因此怀疑是为该会会员所害。

警方接报后一面安排专人，陪同这名女子前往四块玉的义地开棺验尸，一面侦查“规矩会”。经过连日侦查，警方发现王府井大街甲九十八号马苏尼会（规矩会）的工人呼振兴等与此案有关联，便在案发后第三天即2月5日，前往王府井捕获了包括呼振兴在内的三名嫌犯。

公安局据报后，即于前日下午一时许，由第三课科长蒲志中，与内一区署长韩世清，及巡官王德汝、刘文朴、警士石绍宗、李德增等，前往王府井大街甲九十八号马苏尼会（规矩会），当经由警士李德增以查户口为名，首先叫出正犯呼振兴，用绳捆缚，次叫出曹德奎、耳文元二人，亦捆缚带回，并搜出证件甚多。

——1937年2月7日《益世报》

一切似乎进行地非常顺利，根据其他报纸的报道，在规矩会内还搜出了血衣一件，大案告破只在眼前。不过，在对嫌犯进行审讯后，警方却又声明，“东站箱尸案”并未告破，似乎真凶另有其人。而报失踪案的女子，在辨认尸体后也发现，死者与其丈夫的体貌特征有较大差异。两条线索，都与本案无关。

王府井九十八号

既然侦破暂未有结果，我们不妨先谈谈王府井九十八号的事情。

“马苏尼会”是Masonic音译的叫法，在当时更通用的说法应该是“规矩会”。而今日为我们所熟悉的名字，则是共济会或者美生会。

共济会组织入华，最早应是在乾隆三十二年（1767），由欧洲来华商人带入广州，为英格兰总会辖下的谊庐第407分会。晚清及民国时期，国际共济会在中国设立多个会所，会员多为外国人，也有少数中国买办如虞洽卿、宋子文等，皆隶属于国际共济会组织。

中国本土的共济会组织中国美生总会（The Grand Lodge of China），于1949年1月15日在上海法租界巨福路178号美国共济会堂宣告成立，该会的幕后核心成员，即宋子文与蒋纬国。3月18日，在菲律宾总会赞助下，中国美生总会迁到上海北京西路1623号（现为上海市医学会办公楼）。

※ “机核”上曾有一篇考证国内各处共济会建筑的文章《国内共济会会所旧址研究》，对相关内容有非常细致的梳理。

由于早期活动都是外籍人士主导，再加上共济会组织本身也颇为神秘，所以相关资料并不多。目前可知的是，最早在1915年年中，美国共济会组织即有在北京开设分会的动议，1916年会所建成，1917年10月正式成立，当时的位置暂未可知，而至于案发时所在的王府井大街九十八号，在这条繁华的大街上其实颇为重要，只因为这个门牌号，曾属于赫赫有名的乔治·莫理循。

乔治·沃尼斯特·莫理循（1862年2月4日—1920年5月30日），是澳大利亚出生的苏格兰人，1897 年任《泰晤士报》驻华首席记者。是当时最有影响力的外国记者和西方的中国问题权威。1912年底，乔治·莫理循被袁世凯任命为中华民国政府政治顾问。1920年5月30日病逝于英国的西德茅斯，享年58岁。

莫理循在清末民初亲身经历和参与了中国近代史上许多著名事件，也因为其在中国政界与媒体界的影响力，被称作”Morrison of China”。他所居住的王府井大街，也在外籍人士口中被称作“莫理循大街”。

窦坤《寻找莫理循故居》一文中，曾对莫理循宅的具体位置做过详细考证，在其中，我们也可以看到一些与共济会的关联。

笔者到北京市档案馆寻找答案，竟意外地看到了莫理循于1902 年购房时的房契和1924 年时所绘房子的平面图，也了解到莫理循去世后房子转手的大致状况。

莫理循之后，耶稣教规矩会（又称共济会）买下了房产；1924年其大部分范围为意大利人瓦腊达以尚义华堂名购买；日伪统治北平时期，为日人租住；日本投降后被接收，为北平企业公司、地政局所在地；房子临街部分（称王府井大街98号）为得利夫洋行（前鸟利文洋行）租借。瓦腊达于1946年10月提出归还房产的请求，北平市政府调查核准后，于1947年7月要求上述企业、单位将房子交还给瓦腊达

——窦坤《寻找莫理循故居》

至于莫理循是都与共济会有所来往，以及会堂建造的具体过程，暂无详细的资料。而除了莫理循和“规矩会”外，“王府井九十八号”这处门牌下，还曾有过一个组织“万国储蓄会”。在当时北平的报纸上，可以看到该组织连续数十年登载的广告。

万国储蓄会（International Savings Society）是20世纪上半叶活跃于中国的一个法国金融机构，1912年9月开设于上海法租界。该机构使用有奖储蓄的方法，业务扩展迅速并在多地设立分会。1934年，马寅初发表文章，揭露有奖储蓄的危害。1935年，国民政府下令取缔，但万国储蓄会在通商口岸的租界内继续经营，直至1945年才清理结束。

值得一提的是，除了金融业务，万国储蓄会还大量投资房地产，在法租界拥有大量房产，今天上海的武康大楼（旧诺曼底公寓）便是其一。已经消失的上海万国储蓄会大楼，也是出自武康大楼的设计师邬达克的手笔。

而在王府井九十八号隔壁的九十七号，曾是仁立地毯公司的店铺。1932年，梁思成曾受邀对这一铺面进行改造，也被视作梁思成代表性的建筑设计作品。

至于这所共济会堂更为详细的内容，暂不可知，只能通过美联社拍摄于1941年2月的两张影像，大致感受下这里的氛围。在外墙上，还可以清晰地看到共济会“圆规+曲尺”的标志性徽章。

真凶其谁

说回“东站箱尸案”。

与规矩会有关的线索断了。尽管呼振兴等人仍有嫌疑，但种种迹象表明，这是一桩连带出来的“案中案”，“箱尸案”的真凶另有其人。不过在“限五日破案”的压力下，警方也确实找到了其他线索，认为此案系情杀，已拘捕了嫌犯六七名，并有警员前往天津进行调查，侦破似乎又近在咫尺。

1936年3月21日，媒体上终于传出消息，箱尸案的相关要犯均已经捕齐，正在侦缉机关审讯，案情逐渐明朗。

1936年3月22日，《大公报》等媒体登载了详细的案情，狗血与残忍程度确实超出想象，详录如下：

北平人张树林，年二十四岁，曾在西直门内四根柏七号，曾任团长之贾佑川宅（吉林人）充当男仆，深得主人之信任。后贾团长以生活不裕，乃转荐张树林于友人王化一宅充当马弁。

王年四十二岁，河南人，住灯市口同福夹道五号，现任某军之军需处长，发妻奚氏，年四十二岁，河南人，王曾因腿疾，住协和医院六号病房，由女护士王淑静（又名怀珍，年三十四岁）看护，淑静性淫荡，慕虚荣，见王多资，百般殷勤，王又好色，遂认淑静为义女。

出院后，接淑静至其家，旋纳之为妾。已生两子，长子名继华，年五岁，次子名少华，年四岁，王现在之住宅系路东栅栏门内路北大过道门，分里外两院。里院住户姓曾，王住外院。南房五间内，住王奚氏及女仆。北房三间，系客厅。西耳房两间内，住王化一及其妾王淑静。拉车夫及男仆等，则住于门房内。

五年前，王淑静有病，妈柳王氏（年三十岁，昌平人），为之熬人参汤，送汤后，王化一即与柳王氏在客厅内发生奸情，适张树林持信一封，自外归来，推客厅之门不开，从窗上窥之，得悉王化一与柳王氏之秘密。王见有人在外窥视，询以是谁，张树林未敢声张，退归门房。亦未以此事语同事。后在下房，与柳王氏交涉，谓妇女在外当女仆，已够下贱，再与主人通奸，成何事体？柳王氏对张本有情未敢表示乘机遂谓请勿声张，我对老爷如何，对你亦如何。当场二人亦发生关系。

旋王化一向柳王氏询其夫作何事，柳王氏答以赋闲，王化一遂谓可着其来平，伊当代为找事。柳王氏遂将其夫找来，王化一即着张树林带之赴保定，并授密计，故在途中，张树林将柳王氏之夫枪杀。并伪造信一封，谓伊已经王化一介绍，在某军某师某团当副官，嘱柳王氏安心服事主人云云。

继而张树林归来，所言亦同该信之意。后王化一赴津有事，以乃妾王淑静性情放荡，尚嘱张树林代为监视其行动，讵张树林又与王淑静发生关系，柳王氏闻知，醋性时起，但亦无可如何。及王化一归来，柳王氏即以张树林王淑静之私语之，王化一怒甚，与柳王氏云：迟早当杀张树林。及柳王氏与张树林亲暱之时，又告张树林谓老爷要杀你，张树林谓，伊当先杀王化一。此语柳王氏亦传于王化一耳中，致主仆之间，互存相杀之念。

年前王化一欲辞退张树林，柳王氏闻之，先行自动辞职，寓于阜成门内十八半截胡同四号富华居粥铺内（铺掌系其娘家族弟王克达，年二十二岁），后院一屋南间内。旋于前月，产生一子（迄今甫两个月），王化一不能忘情，曾命其姪王俊华（年二十岁，大中中学学生）为之送信，嘱柳王氏找房，俾作伊之外家。柳王氏本钟情于张树林，所生之子，即张之子，故对王化一之语，置之不理。

当本年废历正月初一日，张树林找柳王氏同居两天，至初三日吃饺子后张树林辞柳王氏外出，柳王氏询以何往，张答以先赴贾团长公馆，再赴王处长公馆。柳王氏谓请勿再赴王公馆，因王处长有意害你。张树林答以如伊去后不归，可找贾团长代为报仇云云。

嗣张树林果一去不返，柳王氏心中纳闷，伊本识字，见报载东车站箱尸案之尸格，与张树林相似，连夜神志不宁，遂赴四根柏贾公馆探询。至则适王淑静在座，当叩以张树林何往？王淑静谓，张树林曾偷窃宅中财物，业已潜逃。另由贾公馆人以电话（王公馆电话系东局三八六三）询张何往，王公馆人答以才出去。及派人前往探视，宅中人则称出去两三天未归。但发见张树林之被褥，现由车夫蔡永祥（年二十七岁，保定人）使用。

种种疑点遂据情与侦缉队中人谈及。侦缉四小队据此线索，先将柳王氏传讯，供明前情。继更传捕李亮经，王淑静，王俊华，蔡永祥，田永祥，张金福等七名。

研讯结果，得悉当张树林于正月初四日归王公馆时，宅中人即谓老爷正找你，有一封信，赶快送到东四牌楼轿子胡同三十一号（该房系王化一之产，现系空房）。张树林持信前往，因系步行，而王化一与其厨役李亮经（年三十六岁，保定人，系王化一之亲戚，王呼之为舅），及一友人奚桑园，已乘汽车前往。张树林叩门，李亮经为之开启，及张树林上北房台阶时，李亮经即出八音子手枪，向张树林后脑击去，张树林当受伤倒地。奚桑园用绳勒张树林之脖，李亮经更用刀先断张树林之头，次及两臂，又次及两腿。奚更由隆福寺买来箱子两个分装于内，用电话叫来东安门内南池子兴记汽车行（由张金福司机）及京津汽车行（由田永祥司机）汽车各一辆，运至东车站，拟带往天津。李奚每人赏洋二十元，因车站以箱过重，王化一乘机脱逃，遂发生所谓之东车站箱尸案。至昨日下午，业由侦缉四小队将所获之人犯男女七名口，一并解侦缉队云。

其他报章上的记述大致相同，只是其中另一位关键凶嫌“奚桑园”应为“郗仓有”。对于凶杀现场和分尸过程，也有更详尽的描述，细节略有不同，在此不赘。抓捕的一众嫌犯很快被送到鹞儿胡同侦缉队关押审讯。而如此重大的凶案，能在短时间内破获，北平市政府非常满意，市长秦德纯特意拨发了五百大洋，奖励参与侦破的人员。

▲李亮经

▲柳王氏

不过由于这起案件过于凶残狗血，在当时的北平城中也备受关注。与同福夹道王化一宅相邻的，就是著名的的贝满学校，在案情披露后，学生们甚至不敢走过这条僻静的小胡同。而书商也盯上了这个题材，炮制出香艳离奇的同题小说售卖。

1936年7月，北平地方法院对李亮经等嫌犯提起公诉，案件进入漫长的审理过程。而最初那起“规矩会谋杀案”的真相，也是直到1936年7月才逐渐水落石出。

缘东城王府井大街规矩会内，有管事人呼万清，年四十余岁，武清县呼家营村人，娶妻舒氏，年亦相若，素在原籍，平市只呼某一人在规矩会内供职，生活尚称安逸。呼有堂弟呼正兴，年二十九岁，与去年十月间即偕一友人陶得奎（年三十岁，武清人）来平，居于规矩会内，托呼某代为谋事。呼某以现在事少人多，谋事不易，故并未应允，只以稍候时机为敷衍，至此则引起杀机。

迨至旧历十二月二十七日，呼万清突然失踪，竟几日未归，而该管内一区巡逻警士查至该会门首，辄闻有一种臭味扑鼻，当即问询呼某之堂弟呼正兴等，均答以锅炉内火灭，因焚烧油纸所致。直至东车站箱尸案发现，呼某之妻因来北平寻夫索取生活费，始知其夫失踪，当即投报内一区署，请求查找。该管当以前次该会发觉臭味之可疑，即派警往该会内搜查，当检出血衣一件。并将呼正兴、陶得奎一并带回研询。

该两犯只供称有杨毓桓（年三十一岁，武清人，住该县罗锅判村）亦曾在会内住闲，遂又往传杨某，于旧历四月初四往永定门侦缉队投案，转解内一区归案。但据杨称，十二月二十六、二十七（即呼万清被害日），本人因祖母故去发引，料理丧事，并未参加谋杀等语，该案因争取方面未全，乃于日昨始由内一区解送地方法院，现经地检处侦查中，想该案不难大白云。

——1936年7月13日《益世报》

至此可知，“箱尸案”发生后前往报告失踪的，应该就是呼万清的妻子，只不过当时报纸以讹传讹，将“呼某”写作“扈某”，相关信息应亦有出入。不过，由于证据不足，有重大嫌疑的呼振兴（正兴）在取保候审后出逃，警方只好发出通缉令，并在随后的侦查中，前往武清拘捕了呼振兴的弟弟呼振宗，但至于此案后事如何，便暂时无迹可循了。

1937年4月底，“东站箱尸案”一审宣判，主犯李亮经被判处死刑，另有一名涉嫌藏匿凶犯的王玉被判处一年两个月有期徒刑，其他嫌犯无罪。而由于王化一、郗仓有等凶犯仍未捕获，须等归案后再做审理。

但一审结果并未为此案画上句号，李亮经提出上诉，而死者张树林的父亲张奇，也对于其他嫌犯被判无罪表示不满。以至于在北平沦陷后，此案的诉讼仍在继续，每次开庭的细节也会诉诸报端。

二审改判无期徒刑的李亮经，仍不服判决，要求上诉，警方甚至再次前往崇文门外放生池附近的坟地，开棺查验张树林的尸体，以确认具体死因。发回重审后，李亮经被改判十五年有期徒刑，1940年汪伪政府成立后颁令减刑，又改为十年，至1945年胜利后刑期届满被释放。出狱后，李亮经曾在德胜门外北晓市买卖自行车，后或返回肃宁原籍。

旧案重启

1947年10月末，北平侦缉队因一件吸毒贩毒的案件，在东四七条四十号捕获了一位名叫王宗尧的男子，带回侦缉队后，这名男子对吸毒供认不讳，但送到警察局后，王又推翻前供，警局没有办法，只得发回侦缉队再审。

不过在侦讯中，有位经手过“箱尸案”的老队员发现，这位王宗尧，就是昔日“箱尸案”的主谋王化一！此时距离前门东站的吕巡官发现张树林碎尸，已经过去了十一年。

据当时的记者描述，此时的王化一已六十二岁，“身体魁梧，面色苍白，两目凶恶，满面胡须，在侦缉队里，着蓝大衣，黄皮鞋，毛绒裤，状极狼狈，活像一只跌在虎阱里的困兽。”

验明正身后，王化一也交待了这十余年的藏匿经过。原来，在前门东站抛尸当日，王化一便乘车前往了天津，俟案发后潜逃到南京，藏匿在军事委员会一位葛参议家中。1936年11月，王化一前往甘肃，在绥靖公署充当参议，1937年卢沟桥事变后，又在胶东担任过保安司令，1940年转到豫西改编五十八军充当第一支队长。1943年因部队被撤销，又在第一战区谋得一份情报工作，1944年在开封被日军俘虏，抗战胜利后释放。1946年又辗转南京，在国防部第四厅任科长（不过这一身份后为国防部第四厅否认）。1947年9月，因奉命前往东北行营，又回到北平，随即因吸贩毒品被逮捕。

据王化一交代，其在胶东任保安司令时，曾接到过“箱尸案”的通缉令，为了不露出马脚，还向上级发过申请，将通缉撤销，后因为所属军队变更而不了了之。而若没有吸毒案件，这位“王宗尧”的真实身份，便更是无人知晓了。

1948年4月2日，王化一的公审终结宣判，以共同杀人的罪名，判处有期徒刑十年,褫夺公权七年，预谋杀人部分免诉，其余部分无罪。另外吸食鸦片的案件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六月，烟土、烟具等没收销毁。同时法院也解释，原本共同杀人部分应判处死刑，吸毒部分应判处十年有期徒刑，皆因民国三十三年（1944）及三十五年（1946）颁布了减刑及大赦的命令，因此量刑有所改变。

新中国建立初期，共济会在华的活动并没受到影响，直到1952年，位于上海的美国共济会堂和中国美生总会关闭，从此在中国大陆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