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钟寺的钟声一响,新的一年便开始了 朋友们,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了,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让我们共同倒数,共同祝愿……每年除夕临近零点,随着荧幕上主持人的倒数致辞,大钟寺周围的住户都要打开窗户,歪着脖子,伸着耳朵,听听寺里那口大钟是否真如传闻所说,声震半个北京城,亦如过去几百年间很多北京人所做的那样。 正德埋大钟 中国传统文化有个说法叫“唯功大者钟大”,意思是说,建功立业的人应该给自己铸口钟,功劳越大,钟铸得相应也就越大。600多年以前,燕王朱棣篡了侄子的位,把都城从南京挪到北京,包括钟楼大钟在内,一口气铸了4口钟。最大的一口让他挂在紫禁城的西墙外头,为的是提醒子孙后代勤政爱民,早点起来上朝。没想到出了个爱玩闹的正德皇上,沾正事就迷糊,吃喝玩乐样样灵,晚上不睡,早上不起,日子整个都过颠倒了。 有这么一天夜里,鸡都叫好几遍了,正德才脱衣服钻被窝,上眼皮刚一碰下眼皮,恍恍惚惚就听见窗户外头“铛铛铛”地有人敲钟。这哥们揉揉眼睛,迷迷糊糊问了句:“啊……谁……谁呀,这是!敲……敲什么敲?” 旁边伺候的小太监不敢怠慢,怀抱拂尘、满脸堆笑:“呵呵呵,启奏我主万岁,这不是……不是永乐爷定的家法吗,钟响就该上朝啦。” 正德还是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挺不高兴那么个劲:“啊,嘟!什么家法不家法!?那都多少年的老黄历啦!县官不如现管,眼下姆们说了算,谁要是敢不听,立马砍脑袋。来呀,传朕的旨意,把这口破钟给我弄到城外去,远远地埋了,这辈子别再让我瞧见它。谁要再让我瞧见它……哎,我就把……我就把谁跟它埋一块。”说完这番话,正德俩眼一闭,又睡过去了。 小太监不敢违令,赶快叫来百十个御林军,告诉他们说:“皇上有旨,把这口钟弄到城外,找个僻静地方埋了。谁要是让皇上和我再瞧见它,姆们就把你们全跟它埋一块!” 御林军齐心协力抬着大钟出了西直门,捋着高梁河一直往西,走到今天万寿寺西边,瞧见全是大野地,周围没什么人家儿,就挖个大坑把钟埋了。当地老乡害怕年头深了,这口钟吸收日月精华,再成精做怪什么的,又在埋钟的地方修了座汉白玉的小桥,算是镇着点它的意思,这座桥从此得名叫“埋钟桥”。北京人说话容易吞音吃字,埋钟桥的地名传来传去,越传越走经,就传成了麦庄桥。 200多年过后,雍正皇上出西直门去圆明园避暑。走到麦庄桥,正赶上中午,御林军埋锅造饭时没留神,把这口钟给挖了出来。雍正是个过日子的人,抱爪一盘算,挺好的物件埋在土里,不就糟践了吗。当场刷下圣旨,让内务府拨银子,在西直门外修建一座皇家寺庙,再把大钟挂在里边,寺名就叫“觉生寺”。南来北往的人指着这口大钟说事,北京从此有了“大钟寺”的地名。 这之后又过了二百来年,英国人拉夫卡迪奥·赫恩(LafcadioHearn,小泉八云)写了个故事叫《大钟的灵魂(thesoulofthegreatbell)》,讲的是永乐大帝要在西直门外修建一座大钟寺,配套还要铸造一口大钟,为了帮助父亲渡过难关,老钟匠的女儿以身殉钟,化身铸钟娘娘。眼下您都知道,铸钟娘娘讲的是北京钟楼上的事。这傻老外,用胡同老太太的话说,八成是清明节上坟哭错坟头了。 老舍的姥姥家 母亲的娘家是在北平德胜门外,土城儿外边,通大钟寺的大路上的一个小村里。村里一共有四五家人家,都姓马……这是老舍《我的母亲》中的一段文字。为了守卫三山五园,清朝在海淀设有蓝靛厂火器营、香山健锐营和圆明园护军营,合称“外三大营”。后来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护军营最先失业,火器营和健锐营也前后脚散了摊子。有别于老舍父亲那种落草儿就在城里,有组织、有纪律,定期还得上街站岗的旗兵,外三大营的散兵游勇成了北京满族中一个相对独立的群体,被称为“京郊散居旗人”。为了解决他们的吃饭问题,皇上特意分了地,让这些人改行当农民。可八旗子弟吃惯了“铁杆庄稼”,有地也不会种。好在旗人大多识文断字,心眼比普通农民活泛,田地到手或租或卖,然后全家搬到城根底下,靠城吃城,做买卖、开庙会、拼缝拉纤,从事各种服务行业。一来二去,大钟寺就成了晚清北京近郊有名的满族村,也是老舍的姥姥家。 《四世同堂》中有位家住大钟寺的常二爷,平时最有仪式感的娱乐活动就是年初一逛大钟寺。大钟寺不像旧时北京城里的庙会隔三差五就开一回,只有每年正月初一到十五半个月的热闹劲。来这赶庙会的人,十有八九都得扛根京郊农民自制的大糖葫芦回家。普通糖葫芦用的是半尺长的竹签,串完山里红,还得伸到滚开的糖汁里蘸一下。大糖葫芦用的是三尺来长的天然荆条,根本没法蘸,只能拿刷子蘸着白色、半透明的糖稀往上刷。荆条顶上,再粘一面彩色纸的三角小旗。赶庙会的人弄根往肩膀上一扛,昂首挺胸,花花绿绿的纸旗迎风招展,喜在心头,乐在脸上,情不自禁就想打打“金钱眼”,看看今年的运气。 永乐大钟的“金钱眼”,实际是铸造时预留的散气孔,差不多有碗口大小。民间传说,谁要能把铜钱扔进这个窟窿里,新的一年都会鸿运当头。逛庙会的人隔着一两米的距离,手里捏着铜钱,探出半截身子,睁一眼、闭一眼,瞅准方向一扔,眼睁睁瞧着铜钱掉进“金钱眼”,发出“铛”的一声,扛着大糖葫芦就高高兴兴回家了。办庙会的村民拿着笤帚扫钱、分钱,情绪也很昂扬。嘉庆年间,有位叫得硕亭的旗人出城逛大钟寺,写了首打油诗: 觉生寺里大钟悬, 蛾眼青蚨意爽然; 世事看来当尽买, 吉祥一卜也须钱。 钟声依旧 1985年,北京城区扩展到三环沿线,大钟寺成了城中村。惯做生意的村民抓住蔬菜市场放开的机遇,推举何德全、刘友亮两位年轻人牵头,在大钟寺山门马路对面,今天中坤广场、东鼎大厦的位置开办了大钟寺农副产品批发市场。 3年过后,批发市场的经营步入正轨,庙会重新恢复,央视春晚也首次在零点倒数阶段直播大钟寺的108声钟鸣。每到年根底下,会过日子的北京人去大钟寺市场溜达一圈,再上旁边四道口按批发价买箱水果,年货基本就算预备齐了。 2003年,大钟寺批发市场拆迁改造,多数商户搬家去了锦绣大地。除夕鸣钟的传统却被延续下来,年复一年、悠扬婉转,回荡在这座城市上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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