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里的牡丹去哪儿了?探寻清代皇家赏花地图 宫中牡丹为精品 牡丹是紫禁城里受欢迎的花卉之一,而“进宫”的牡丹,则为精挑细选的品种。根据《竹叶亭杂记》记载,嘉庆十九年(1814年)春天,嘉庆帝想要搜集新奇的牡丹品种,要求宫廷画师们先把牡丹绘图给他看,入选后再移植至宫中花园。姚元之有幸参与了此事。他从春天到秋天,遍访了多座园林,仔细研究了牡丹的栽培方法,并在自家小花园里进行了“试验”,然后将其中的精品绘制下来,汇集成《写生牡丹二十八种》,敬献给嘉庆帝参考。 御花园中的牡丹为精品,还可由“陪嫁牡丹”传说来说明。康熙十五年(1676年),康熙帝将固伦郡主以公主身份下嫁给额琳臣。固伦郡主为康熙帝叔伯妹妹,而额琳臣为蒙古贵族万丹伟征之子,且远在小城子(今内蒙古宁城县小城子镇)。除了丰厚的嫁妆外,康熙帝还将御花园中一株郡主喜爱的牡丹,作为陪嫁礼物,送给了固伦郡主。而三百余年来,这株牡丹现在还在宁城县,依然充满生命力,并成为当地一景,而此传说亦在当地盛传。 故宫藏《牡丹十六种》,绘于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为清代宫廷画师蒋廷锡,照宫中花园中所植牡丹绘成。全册十六开,绘制有折枝牡丹十六种,画面优雅美丽,均为精挑细选的品种。如图册所示牡丹之一,外层的白色花瓣如同纯洁的雪花,而内层的粉色花瓣则像晨曦中的粉红云彩。各花瓣层层叠叠,宛如细腻的丝绸,给人一种高贵而纯净的感觉。花朵之上,几只蝴蝶以优雅的姿态翩翩起舞,与牡丹花相互映衬,为画面增添了一份生动和活泼。画面左上方有题字:“壬寅孟冬临内苑牡丹十六种,南沙蒋廷锡”。宫中牡丹之精美,可见一斑。 当然,“入宫”的牡丹被栽植于宫中各处,不仅仅限于御花园。比如根据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藏档案记载:同治五年(1866年)三月,储秀宫添种牡丹八墩,钟粹宫添种牡丹六墩,养心殿添种牡丹六墩,御花园添种牡丹三十五墩。 圆明园有座牡丹台 圆明园九洲景区后湖东南角,有一片建筑群,为清代帝王欣赏牡丹的场所,初名为“牡丹台”。牡丹台的建筑前,种植了牡丹数百株。每到花开时节,各种牡丹色彩斑斓,犹如天工开物,美不胜收。 弘历(乾隆帝)即位后,将此处改称为“镂月开云”。《圆明园四十景图咏》之“镂月开云”绘画,绘制了一组宫殿,建造在高高的白玉石台基之上。其中最前方的一座建筑,即为镂月开云殿。其采用楠木构架,青黄相间瓦面,蓝瓦剪边,极现金碧辉煌之感。画面有乾隆九年(1744年)御制《镂月开云》诗,其中载:“殿春饶富贵”“词雄想赋舒”,说的就是牡丹盛开,引诗人抒怀之场景。乾隆帝又在诗中注解: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春,父皇胤禛(即后来的雍正帝)邀请皇祖康熙帝来此处,共赏牡丹花;他本人也有幸见受到了皇祖的接见,且得到了皇祖的宠幸,被召入宫中培养。需要说明的是:古代三代天子聚会,被认为是太平盛世的象征。 嘉庆帝亦作多首《牡丹台》,其中之一有:“独冠群葩首,殿春初夏开。纷敷遍瑶砌,层叠布琼台……瞻临念堂构,惕若重仔肩。”嘉庆帝在诗中描述道:这种花在众多花卉中独占鳌头,于春末夏初之际绽放;它繁茂地开遍在如同美玉铺就的台阶上,层层叠叠地装饰着犹如美玉堆砌的高台;他看着眼前的盛景,心中感到身负重担,必须谨慎而认真地肩负父皇(乾隆帝)交给自己的使命。 故宫藏《雍正帝观花行乐图》,描绘了雍正帝、少年弘历在牡丹台赏花的场景。此画为雍正帝即位后,在牡丹花再度盛开之时绘制,因而具有纪念意义。画面中,雍正帝率储君弘历和亲王大臣,在牡丹台祭奠皇祖,表明他已遵循康熙帝遗愿继承皇位,并立弘历为太子。从穿着来看,雍正帝虽然是一身素服,但是其身上黄色的腰带、座下黄色的坐褥,表明他已经是皇帝。类似的,弘历身上秋香色的长袍、金黄色腰带,表明他已是皇太子身份。需要说明的是,清代关于宫廷服饰用色规定,康熙朝《大清会典》记载:“亲王以下官民人等,俱不许用黄色”;“(皇太子冠服)礼服用秋香等色”。 康熙帝最爱畅春园牡丹 位于今北京海淀区颐和园路的畅春园,在明代被称作“清华园”(非今之清华园),又称“李园”。李园为万历皇帝的外祖父、武清侯(官名)李伟建造,其景观特色之一为牡丹。康熙帝于二十六年(1687年),在李园旧址上打造了一座山水、植物景观别致的御园,作为休闲之地兼理政场所,取名为“畅春园”。园中的牡丹仍为景观特色之一,且为康熙帝最爱。 康熙帝在畅春园理政之余,会欣赏园中牡丹。康熙帝曾作诗《畅春园众花盛开最为可观惟绿牡丹清雅迥常世所罕有赋七言绝以记之》。诗中载:“碧蕊青霞压众芳,檀心逐朵韫真香。花残又是一年事,莫遣春光放日长。”康熙帝赞美园中的绿牡丹有着碧绿的花蕊,云霞般的花瓣,深红的花心。他享受着花中蕴含的迷人香气,又感慨花谢后又得等一年才能赏花,因此格外珍惜春天难得的赏牡丹机会。 康熙帝也会和皇子们一起,在畅春园赏牡丹。比如皇太子允礽作有《绿牡丹》:“雕锼苍玉起楼台,红紫丛中巧样裁。碧叶承花花似叶,绿图还有凤衔来。”允礽描述了自己在畅春园观绿牡丹的感受:五彩斑斓的花丛中,绿牡丹的花叶融为一体,绿意盎然,极其富有特色,似乎还能感受到凤凰衔花而来,以为之增色。 康熙帝还召宫中大臣一同赏牡丹。如张英的《乙亥四月二日蒙召赐宴畅春园,盖特旨也,谩成四首》,其中有:“远砌斜倾赤玉盘,轻阴更带露华漙。侍臣不管雕阑隔,争看中央绿牡丹。”此处“乙亥”即康熙三十四年(1695年)。张英在诗中描述道:远处的石阶旁摆放了红色玉盘般的牡丹,还带有露珠;但侍臣们顾不上雕花栏杆的阻隔,争先观看中间那朵绿色的牡丹。又如高士奇的《恭赋畅春园牡丹八首》,其中之一有:“晕紫程红各一群,望中纠缦卷瑀云。玉皇案畔香如海,未必仙官便得闻。”高士奇在诗中描述道:畅春园中的牡丹,呈现淡淡的紫色和鲜艳的红色,看上去就像交织缠绵、轻盈飘动的美玉般的云彩;其散发出的芬芳,即使天上的仙官也不一定能够闻到。 另,康熙帝某年春天南巡,时时不忘畅春园牡丹,作诗《忆畅春园牡丹》。诗中有:“晓雨疏疏薄洒,午风习习轻吹。忽念畅春花事,正当万朵开时。”康熙帝在诗中描述道:南方的和风细雨让他浮想联翩,而印象最深的却是畅春园里的牡丹,此时正是万千朵牡丹竞相绽放的美好时刻。 慈禧亦为“牡丹迷” 清朝同治、光绪两朝的实际统治者慈禧,前后掌晚清政权四十七年,而其日常生活中喜爱的花卉之一即为牡丹。慈禧赏牡丹,画牡丹,服饰也多用牡丹花。 作为慈禧太后晚年居住和处理政务的地方,颐和园有一处专门种植牡丹的场所,称为“国花台”。据《颐和园志》载: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万寿寺之南、佛香阁之东,增建了国花台,栽种从山东进贡的名种牡丹,供其游赏。国花台坐北朝南,上下14层(1972年改为13层)。而慈禧在颐和园接见外国大使夫人时,请她们游园,并赠送牡丹。而美国女画师凯瑟琳·卡尔曾在颐和园为慈禧作画。她在《美国女画师的清宫回忆》里回忆道:万寿山麓有一处大花台,宫里称作“花山”;这里种植了大量牡丹,而牡丹被称为“花中之王”,因此每逢鲜花盛开的季节,便姹紫嫣红,散发出醉人的花香。此处的“花山”,应该就是指国花台。国花台的专辟,可反映慈禧对牡丹的喜爱。 慈禧有多幅牡丹绘画作品。如故宫藏慈禧绘《牡丹》轴,绘于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的冬天。画面设色清丽、构图饱满、花叶繁茂,凸显富贵奢华之气。三朵大小不一的牡丹,巧妙地分布在画面的上、中、下部位。其颜色分别为粉、红、黄,色彩交织,增添了画面的层次感。其构图平衡,使得画面饱满而不杂乱。画面中,盛开的牡丹花瓣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宛如细腻的丝绸轻轻铺展,又似精致的锦绣细心编织。花叶宽大肥厚,绿意盎然,充满着勃勃生机。淡雅的绿叶与鲜艳的牡丹花相互映衬,又巧妙凸显牡丹花的主体地位。画上部正中钤:“慈禧皇太后之宝”朱文方印。画面右侧,还有同治元年(1862年)状元徐郙的题志。需要说明的是,徐郙书法很好,深受慈禧的喜爱。 宫女何荣儿曾伺候慈禧八年。她在《宫女谈往录》中回忆道:“最让人奇怪的是老太后的睡衣睡裤。睡衣的前后襟和两肩到袖口都绣有极鲜艳的牡丹花。说句眼皮子浅的话,就是大家闺秀的嫁衣也没有那样漂亮。”何荣儿分析认为:慈禧之所以喜欢牡丹花,很可能因为它是“花中之王”,穿着绣着大红牡丹花的睡衣,有利于至老不衰。 慈禧的御前女官德龄,著有《慈禧野史》。书中“御衣库”部分,记载了慈禧对宫中命妇(受有封号的妇女)的服饰规定。慈禧要求她们照着春夏秋冬四季的分别,穿各式不同的衣服,而每一个季节又用一种花来代表。其中,春季用的就是牡丹花。到了春季,棉衣服和夹衣服便先后穿起来了,上面绣着牡丹花纹。德龄又在书中写道:由于牡丹在我国有“花王”之称,可算是百花中最富丽华贵的一种,因此那些美貌的妇人穿上绣着牡丹的衣服,便格外娇艳。另外,慈禧又规定:衣服的颜色可以自定。因此,每个女人都尽量选用颜色最鲜艳的衣料。这样,她们打扮起来,自己就像牡丹花一样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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