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在天安门之东,与西边的社稷坛——中山公园遥遥对称。中山公园是民国年间向公众开放时的命名(日本占领期间忌称孙中山,一度改名中央公园)。公园一进门正面的汉白玉牌坊,即一九〇〇年义和团杀德国公使克林德后,清廷被迫在东单牌楼以北竖立以示道歉的。“一战”德国战败,移入公园,榜书“公理战胜”,这在积贫积弱、战后犹被宰割的中国人来说,很有点阿Q意味。一九五〇年或一九五一年改用郭沫若题“保卫和平”四字。保卫和平固然不错,公理战胜又有什么不好?也许因为当时对第一次世界大战按权威解释是帝国主义战争,虽说从中挽回一点面子也不值得矜夸吧。不知是谁的决定,显然不是公园管理处做得了主的。 差不多同时,太庙也改称北京市劳动人民文化宫。 我小时却只知那叫太庙,是明清皇帝祭祖的地方(不知清朝入关后,把明朝皇家的祖宗神主牌怎么处置的)。哥哥燕平常在星期天去太庙的图书馆读书。他一九四七年初离开北平以后,我有时也去那儿借阅图书了。 记得头一次去,是从《辞源》查出《夸父逐日》的故事出自《列子》,家中无此书,便想到太庙,一去果然借到,手续简便。以后也去借看现代书籍,胡适的《四十自述》、戈公振的《中国报业史》,就是在太庙看的。 进太庙正门,往东拐,一小院内,一排平房,貌不警人,按现在习惯应该叫作阅览室。但藏有时下一般阅览室所没有的古籍。管理员似只一人。室内虽在星期日也坐不满。十分阒静,唯日光射入南窗,无声移动。 若不是社会的动荡吸引我的参与,我是很依恋这个读书环境的。后来想想,以北平之大,为什么这个好去处竟只有稀稀拉拉的访客?也许当时真正的读书人全都家有藏书,家里无书的也就不找书读了吧。 一九五一年筹办“首都介绍”节目,曾经查阅过一些资料。明初为了修建太庙,从这一带赶走了几百户平民。可见紫禁城也有个逐步形成扩大的过程。今天太庙所遗除三大殿外,最可贵的是一片蓊郁的松柏树林,每棵都是合抱古木,树龄在五六百年。那时有一张艺术摄影,一群幼儿列队从这里的高高古树下走过,题为《老树新苗》。 也是在一九五一年,三大殿举办规模盛大的“镇压反革命运动展览会”,热闹恍如集市。展览会现场广播站有一两位年轻女播音员本是中学生,就此被选到中央台工作了。 太庙成了劳动人民文化宫,那几间图书馆不知是否还在,那里的藏书不知无恙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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