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门是北京外城南垣之中门,是北京城中轴綫之最南端。始建於明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北京外城兴工之时,瓮城建成於明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清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提高规制、重建城楼、加盖箭楼,从而达到后来保持了二百年的典型式样。永定门最早称为“正阳外门”,明嘉靖四十三年正式命名为永定门。因永定门为皇都最外边的门,外罗城又称为外郭,且门外有一元大都时南方之鎭的土皋(燕墩),故又称之为“郭门”或“皋门”。 北京外城的“建成”是因当时国力不济,不得不退求其次,缩减规划的结果。原本外城为四面之制,外包京城,成一“回”字形格局,实际仅完成了城南一面。规划外城周围将近八十里,闢十一门,南垣二十里,最后南垣也仅建成十三里,即北折在东西两面包砌於京城东南角楼、西南角楼处,新建外城总长度为二十八里,闢有七座城门。总建筑规模不及原规划的三分之一,最后北京城的格局就成为了“凸”字形,一直延续到被彻底拆除。大明朝君臣原打算财力宽裕后再完成四面之制,可是到明亡也未能如愿。增建外城的动因,是为了加强帝都的安全,巩固城防。所以,城门的命名除两便门外(两便门是临时设置,俟完成“四面之制”后,当予拆除),其它门的名字中都带有“实京城”、“保安寧”的祈求,永定门的寓意自然就是永远安定了。“外城”之称有些名不副实,它并不在“内城”(京城)的外面,而是在南面,所以北京的“外城”其实应该叫“南城”。又像在京城南面戴了一顶帽子,所以也称之为“帽子城”。清代沿用此格局未变,纸是对城门和城墙进行过改建、增建和多次修葺。 永定门城楼形制一如内城,重檐歇山三滴水楼阁式建筑,屋面为灰筒瓦,没有绿琉璃瓦剪边,屋脊、鴟吻、脊兽也都是不掛釉的灰(黑)活,戧脊走兽5个。城楼的尺寸与内城城楼相比,较为特殊,进深很小,但却很宽。廊面阔七间,进深三间,楼宽19.8米,通宽24米,楼深6.1米,通进深10.2米。楼连臺通高26米,其中城臺高8米(厚约15米),楼高18米。屋面由柱、梁、斗拱撑持,再以檩为中介承托著椽飞。二层平座不似内城城楼仅以斗拱支撑,而是由立於梁上的柱子撑持,平座四角有戧柱支撑著二层檐角。上层重檐下的斗拱为三铺作,而底层檐下的斗拱为二铺作(数据资料引自喜仁龙《北京的城墙和城门》1924年出版)。城楼门洞闢於城臺正中,为三伏三券式券洞门,券洞门北侧外两边分别倚城臺内壁修有呈倒“八”字形的登城马道。这是清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改建后的形制,永定门建成之初,城楼当与外城其它门形制相同,瓮城仅闢有瓮城门洞,无箭楼。这次重修改建,使永定门城楼的规制提高到了与内城城楼规制相似的程度。 重建后的瓮城加宽加大,呈方形,两外角为圆弧形,东西宽42米,南北深36米,墙厚6米。并加盖了箭楼,箭楼城臺厚约9米,高7.8米,箭楼为单檐歇山堡垒式建筑,灰筒瓦顶,戧脊走兽5个。面阔三间,进深一间,宽12.8米,深6.7米,高8米,楼连臺通高15.8米(数据资料引自喜仁龙《北京的城墙和城门》1924年出版)。瓮城门洞位於箭楼城臺正中,五伏五券式券洞门,正对城楼门洞。箭楼东、西、南三面各闢箭窗二层,南面每层7孔,东、西两侧面每层3孔,共计有箭窗26孔。北侧面(临瓮城一面)磗墙正中闢一实榻大门,是为楼门。永定门箭楼与广渠门、广寧门规制相似,但其与新改建的城门楼配对,就显得太小,很不协调,总有些头重脚轻之感。若再加大箭楼体量,则又与外城垣高度不匹配,若整体提高外城规制,则工程浩大,非可轻举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想必当时也属无奈吧。 外城建成之后,北京城的中轴綫由正阳门延伸至永定门,北距鐘楼长达16里。从而奠定了北京城中轴綫作为城市中轴綫的世界之最,至今仍是世界上现存最长的城市中轴綫。永定门是外城最重要的城门,是从正阳门一直延伸下来的笔直通衢的终点。由城楼上北望,晴朗的天空下,大街东西两侧分列的是天坛和山川坛(先农坛)的坛墙,再北则是鳞次櫛比的店铺,一直延伸到正阳桥五牌楼,一派繁华街市的瑰丽景象。极目远眺,正阳门雄峙北端,与永定门南北呼应,天街的壮丽画面,给时人的观感会是何等的震撼。 与永定门城楼遥相呼应的还有一处北京重要的歷史遗存,即燕墩,始建於元朝,今位於永定门外大街紧邻路面(南中轴綫延长綫)西侧,距永定门城楼有300米左右。元、明两代北京有“五鎭”之说,至清代又将“五鎭”具象化。“燕墩”即为南方之鎭,因南方在“五行”中属火,故堆烽火臺以应之,因此又名“烟墩”。据清乾隆《日下旧闻考》载:“燕墩在永定门外半里许,官道西”。清朝人杨静山在《燕墩》诗句中有: 沙路迢迢古蹟存,石幢卓立号燕墩。 大都旧事谁能说,正对当年丽正门。 永定门建成后,并不是正对燕墩,而是略偏东,也即燕墩并不在明北京城中轴綫的延长綫上。史载明初改造元大都,重建北平城时,在元大都中轴綫略偏东重新确定了北京城的中轴綫,重新规划了从鐘鼓楼经宫城到正阳门一綫上的建筑,确立了后来北京城的格局。由於燕墩“正对”元大都丽正门,可见元朝建的燕墩是位於大都城中轴綫南延长綫上的,自然与明北京城的中轴綫就有了偏差。燕墩底座为高近9米的墩臺,臺底各边长14.87米,臺面各边长13.9米。臺顶四周原有高约1米的女墙,现已毁没。墩臺中央矗立著一座高近7米的方形大石碑(石幢),清乾隆时立。碑上用满汉文字刻著乾隆帝御制《帝都篇》和《皇都篇》。碑座四周雕著二十四尊神像,顶部雕有龙纹。燕墩记述了燕京建都概况。因此,它不仅有很高的艺术价值,而且也有很高的歷史价值。碑文鐫刻於清乾隆十八年(1753年),距今已歷二百六十四年。 永定门城楼与内外城其它所有城楼相比,一个最显著的区别就是城楼上外侧既掛有重檐间的城门木匾,城臺上正中又镶有城门的石匾额。而正阳门城楼纸掛有重檐间的城门木匾,城臺上无石匾额,正阳门的石匾额是镶在箭楼的外侧城臺正中。其它内外城门纸有城楼城臺正中镶石匾额,无城门木匾,箭楼均无门额。 说起门额就要说一下永定门石匾额的“重新”发现。这块石匾“原件”现存首都博物舘,有报道说是在2003年复建永定门城楼开工前,被人记起在先农坛树下埋有一块与永定门有关的石头,挖出一看果然是永定门石匾额。当事人回忆是1989年北京古代建筑博物舘曾向首都博物舘借来这块永定门石匾,因过重无法展出,就地(先农坛)掩埋保护了。经查首博的征集记录,石匾是1962年从大慧寺征集来的,而这块石匾如何到的大慧寺就无从查考了。又据专家考证说这块石匾是明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建外城时原装的。这里不免產生疑问,要是原装,则已不在城门上长达三百六十年了,保存得这么完好,就没有一点传承的蛛丝马蹟?内外城十六块门额就留下了这一块?清朝入关进北京后,城门石匾就都换了满汉文的。二百六十七年后进入民国又换成了汉字新石匾,是民初内务总长朱啟鈐请杭州名士邵章先生为北京各城门重新题写的。民国北京城门石匾硕果仅存的就是正阳门箭楼上的那块了,字体应该是隶书,明显与永定门石匾的楷书不同,可是从其它门的民国时期照片看,其它门额确也是楷书,象安定、东直、朝阳、阜成、宣武、东便、西便等门。传从明朝开始北京各城门的匾额,门字最后一笔都不带钩,民国邵章先生题写的“正阳门”石匾上的门字也不带钩,永定门木匾和其它门石匾的“门”字,也不带钩。这块重新发现的永定门石匾上的门字是带钩的,字体是楷书,“门”字钩的尖端已缺角(不知是就写成这样,还是磕掉了?),但2004年复建的永定门城楼新仿石匾这个角被补上了。 上面说了这些,是想说明笔者对新发现的“原装”永定门石匾持懐疑态度。我认为不是明嘉靖年间的物件,而就是民国时邵章先生所书的永定门石匾,亦或是当时刻坏了的“废匾”(门字带钩了)。若眞是原装,歷经了近四百年,石材的露天风化也不应该是现在首都博物舘看到的样子。因为明朝所遗留的石刻件,已大多都有了类似鐘乳石上的“泪痕”,而这块匾身上有的纸是磕砸的痕蹟。这块“永定门石匾”虽不似新刻,但也不会超过百年以上很多。所以我斗胆判断,它是民国初鐫刻的汉字匾。是一家之言,还尚待商榷。城楼上的木匾在1957年拆除时还算不错,留存了下来,是民国时的汉字匾,现藏於首都博物馆。匾上字体为楷书,门字不带钩。按理说,木匾保留了,石匾当一起留存的呀。 以雄伟姿态矗立於北京城中轴綫最南端,长达三百九十年的永定门,在解放后没能获得新生,却迎来了它的末日。在建设新中国新首都的激情之下,面对城市建设与古城保护的矛盾,认为北京古城“完全是服务於封建统治者的意旨”(引自1953年11月,《改建与扩建北京市规划草案的要点》)之说佔了上风。1950年,对北京城门的调查报告中说:永定门城楼和箭楼基本完整,楼内外的木柱漆皮尚好,地面及宇墙完整(引自《北京明清城墙、城楼修缮与拆除纪实》,孔庆普著文。《北京文博》2004年第3期)。这说明1949年解放时,永定门是保存完好的建筑(事实上1947年,国民政府对永定门城楼、箭楼及瓮城做了全面修缮和油饰,当时是焕然一新的,有照片为证)。1951年以改善交通的名义,先拆除了永定门瓮城,同时在城门东侧开了豁口,1953年闢西侧豁口。1957年,又以妨碍交通和已是危楼为名,将城楼和箭楼彻底拆除。多亏了像喜仁龙这样的美术史家,有执著的研究精神,并被北京城门城垣所深深地折服,纔为我们记录下了珍贵的,在北京城逝去之前难得的影像和测量数据。喜仁龙在他的《北京的城墙和城门》一书的最后发出深情的感叹:“这些奇妙的城墙和城门,这些北京绚丽多彩歷史的无言见证者,它们的丰姿到底还能维持多久呢?”。嗟夫,一语成讖,悲哉。 永定门被拆除四十六年后的2003年,在北京市人大代表的提议下,为了恢复北京中轴綫的城市规划和景观,市政府终於决定重建永定门城楼。歷时一年,2004年9月,永定门城楼在原址复建完成。复建后的城楼规格为:城臺东西长31.4米,南北宽16.96米,高8米,城楼(脊)总高(楼连臺)26.04米,为歇山式三滴水原样式,城楼彩绘采用雅五墨旋子彩画。据说此次复建永定门城楼,是根据1937年北平市文物整理委员会对永定门城楼的实测图,1957年拆除时绘製的建筑结构图,以及故宫博物院保留的永定门建成以来各种文字、图片数据,最后形成复建方案和图纸,在原址采用原材料、原形制、原结构、原工艺进行的。可是复建后的实物城楼又如何呢。我们看到的城楼外形和老城楼还是一致的,但是“硬伤”主要是城楼北侧的登城马道没按原样恢复,而是在城臺内侧两边各修了一个暗梯,还配了两个小拱门。这就不是与原形制不符了,而是与原形制根本不沾边了。不过能够恢复北京中轴綫最南端的标誌性建筑已属不易,非常的令人欣慰了。现在就寄希望於将来恢复瓮城和箭楼时,一并将新城楼的“败笔”改正过来,还一个“原汁原味”原型的永定门留给子孙后代。 清乾隆十五年(1750年)《京城全图》上的永定门图。 1899,永定门瓮城外西面城根的有轨电车站,北京最早的有轨电车通往马家堡火车站。 1900,永定门迤西城墙外侧。八国联军扒城墙豁口,铺设临时铁道进城,并在护城河上架临时铁路桥。 1900~1901,永定门西南面瓮城外,八国联军攻城时楼顶被轰漏 [八国联军士兵相册] 1900-8,八国联军为了运输的方便,扒开永定门西外城南垣,修在天坛西坛墙外的新“北京站” [(美)霍姆斯·伯顿 Burton Holmes] 1900-9,永定门内天坛西墙外的“北京站”(南向)。可见左侧的天坛坛墙,远处为永定门城楼。这是搭上火车逃难的民众。 1900-10,八国联军为了运输的方便,扒开永定门西外城南垣,将京奉铁路由城外的马家堡车站延伸到天坛西坛墙外,建成的新“北京站”。此前马家堡车站已被义和团捣毁。 1901,燕墩,永定门外半里地西侧。 1901,永定门东南面(瓮城外) [(日)小川一眞] 1901,永定门内大街,在天桥的某高处向南拍摄,大街两侧分别可见天坛和先农坛的坛墙 [(美)霍姆斯·伯顿 Burton Holmes] 1902,永定门东南面瓮城外,护城河、石桥。庚子之变后,正在修复城楼和箭楼。 1902~1905,永定门箭楼外西南侧,围绕瓮城的外城南护城河及石桥。 1902~1905,永定门西南面,瓮城外护城河。 1906,永定门外。摄影者应是站在铁路桥上或在列车上向北拍摄。 1909,永定门西侧护城河南沿儿。 1915年前后,永定门东南面(瓮城外)。 1916,永定门箭楼南面。 1916~1918,永定门大街 [(英)唐纳德·曼尼 Donald Mennie] 1916~1918,永定门东南面(瓮城外) [(英)唐纳德·曼尼 Donald Mennie] 1916~1918,永定门箭楼南面(瓮城外) [(英)唐纳德·曼尼 Donald Mennie] 1920~1921,永定门护城河桥及桥南河沿店铺,永定门外关厢。远处南偏西可见燕墩。由箭楼西侧城臺上向南拍摄 [(瑞典)奥斯伍尔德·喜仁龙Osvald Siren] 1921,永定门及瓮城南面全貌。由护城河南岸向北拍摄。原註释:Yung Ting Men, Front View Of The Two Towers & The Barbican. [(瑞典)奥斯伍尔德·喜仁龙 Osvald Siren] 1920~1921,永定门城楼南面(瓮城内) [(瑞典)奥斯伍尔德·喜仁龙 Osvald Siren] 1920~1921,永定门箭楼北面(瓮城内) [(瑞典)奥斯伍尔德·喜仁龙 Osvald Siren] 1920~1921,永定门西面(瓮城外护城河) [(瑞典)奥斯伍尔德·喜仁龙 Osvald Siren] 1933,永定门城楼东面(城墙上) [(德)赫达·莫里循 Hedda Morrison] 1930s,永定门城楼南面。 1946,永定门迤东护城河,在冰封的河面上取冰。原註释:People cutting ice from a moat next to the city walls. [(德)赫达·莫里循 Hedda Morrison] 1946,永定门瓮城外西面城根 [(德)赫达·莫里循 Hedda Morrison] 1946,永定门东南面全貌(瓮城外)及护城河。 1947,永定门城楼、瓮城修葺一新。瓮城外西侧城根下是一养鸭场。原註释:Duck Raising (Peiping Duck) [(法) 亨利·卡蒂埃·布列松 Henri Cartier-Bresson] 1948年冬,永定门箭楼南面,瓮城外桥头,守城国军固守以待,门洞外堆满沙包,出城的十轮大卡估计是到南苑机场拉货。 1953,永定门瓮城已於1951年拆除,并扒开城楼东侧豁口。1953年春又在城楼西扒开一豁口。 1954,永定门东南面(瓮城外),有轨电车从城门东侧驶过。 1955,永定门箭楼南面,箭楼孤零零成为一单体建筑,实难逃脱被拆除命运。 1955年前后,永定门内大街,由城楼一层向北拍摄。 1956,永定门城楼南面。 1956,永定门箭楼外,东侧护城河桥。瓮城和周围城墙都已拆除,可见西侧的先农坛坛墙东南角及先农坛体育场。来年,独立的永定门城楼和箭楼均被拆除,这幅是拆前一瞥啊 [赵树强摄] 1972,永定门外,没了永定门的永定门外大街。永外铁路桥上向北拍摄。 2004,永定门城楼复建后,北面。城臺两侧新设计的两个小门洞内修了两个登城暗梯。 参考:奥斯伍尔德·喜仁龙(Osvald Siren)在1924年出版的《北京的城墙和城门》一书中绘製的永定门全图,清晰绘出了城楼北侧的登城马道,这是实测图。 2004,永定门城楼复建后,南面。 2004,永定门城楼复建时新鐫刻的石匾,按所谓“明代原匾”复製的新石门匾。 参考:永定门老石匾,城楼城臺上的,专家考证是明朝原物(“门”字右竖带钩),现藏首博。 参考:原永定门城楼上的木匾。民国刻汉字楷书匾,“门”字无钩,现藏首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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