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的小店风光（十二）

民十七以后已无不法招兵之事

投宿小店以寄住一宵为期

军阀时代

记者问：所谓招兵之事，并非充实武备，乃为补填空额，备长官点验之用。其理如何？

某君答：昔年军阀专政时代，各谋拥兵自卫，而所资以自豪者，不外兵额众多，足以恐骇邻境。始有坐收一方钱粮捐税，屹然为一种小皇帝之可能。不过，所谓若干万若干师者，皆为名义尚之数额。实际尚，号称一万者，或仅为五千。号称一师者，或不过一团。但此项黑幕，为日即久，闻于上级长官，即赫然震怒，限期点名。诸下级长官接到此项警告，惟有到处招兵，或雇得若干无业游民，临时穿上军服，冒名顶替。故招兵一事，多属买卖行为。盖招兵之目的，在要钱。承募于应募之目的，亦在要钱也。此种现象，在昔军阀时代，各地大致相同，但自民十七北伐成功以后，则早已归于消灭。天桥一带已无此种现象，然偶一忆及，尚可作为谈话资料耳。

买卖行为

记者问：开小店者，欢迎招兵人住宿。其思想，仅为不欠旅费乎？

某君答：不欠旅费，为一问题。此外，尚可代为劝募，其中更有若干之利益。原因小店之中，其寄居客人，十九为无业游民。招兵人到来，首先即向诸住店客人，巧言诱惑。募而不得，始除外，赴天桥一带，为演说式之劝募。此时，若小店主人，能代募若干，交付招兵人。该招兵人亦可给以每名一角至铜元二三十枚之代缴。转送至军队中时，每名新兵，则领出招募费二三角。作买作卖，另成一种之营业。不过，收入所得，往往耗费于酒缸之内，饼铺之中。积年老饕，聊以解馋。欲其制办行囊箱箧衣物之类，不可得也。

预放抵押

记者问：小店住客，既多为无业游民，则其短欠旅费，亦常有之事？

某君答：小店情形，与大店不同。一般客栈，旅馆，饭店，每来一旅客，若带有行囊箱箧者，其房饭之费，每三日或五日，结算以此。因其所带之行囊箱箧，搬入店内以后，即不容自由携出。则其行囊箱箧，不啻房饭诸费之抵押品也。若为孤身旅客，未带行囊箱箧，则于入店之始，非寸方若干银钱于柜上不可。因其无抵押品，而住店以后，又可自由出入。玩艺积欠房饭之费，自由出店以后，一去不返。则客房方面，即受重大之损失，此为大店情形。

先付宿资

至于小店情形，则迥不相同。旅客入店，皆为孑然一身。既无行囊相邻，亦鲜衣物包裹。则所取信于小店者，无所谓抵押品。然欲其预存银钱若干于柜上，以无业游民，焉有如许之银钱？故其收钱方法，另为一种之手续。通常投小店者，入店时，与小店方面，讲定住宿一宵之费用，一次付清，始有登炕就寝之可能。大抵，此项游民，皆所谓“吃的在肚里，穿的在身上。”一宿已过，至次日上午，即非除外活动，觅取食物不可。故在商务，早或清晨黎明，晚亦不过十时左右，全数出店。再来，则再预备宿费。如此，亦不致有短欠旅费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