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过节,均有所本,其间喜乐哀悲兼而有之,非徒热闹一时也。特传之日久,真义渐失,迨至晚近,常人竟目过节过年为喜庆之日,烂其肉,而醇其酒,闭目大嚼,徒认为吃肉之良机矣。 关于过节与过年之习俗,颇有可述者,严冬无事,试将北平人过年过节之种种节信笔写出;非敢自负多知,藉供关心社会者之参考耳。 腊八粥 阴历腊月初八,北平人无分贫富,均以此日为喝粥之大典;粥以“大米”“黄米”“小米”“糯米”“红豇豆”“小豆”“高粱米”,杂以“小红枣”,“生栗子”,“花生米”,“鸡头米”,“胡桃仁”,“菱角米”之菓料,合一锅而熬之,迨熟后,盛碗中,上饰以“梭子葡萄”,“瓜子仁”,“青红丝”,“金糕丝”,“杏仁脯”,“柿饼丝”,及煮熟之“栗子”,“花生米”,“胡桃仁”三种,总其名者:“腊八粥”。 “腊八粥”住户常于初七之晚熬之,至天明,均已藏事,先已五碗供佛前,然后计算亲友之多寡,按数分送,每家一碗。碗内菓料齐全,惟不置糖,妨其洩也。上等户遣其仆以圆笼担之,持片分送;中下户则使其子女往。腊八日侵晨,送粥往来道上,如穿林之燕子,颇极一时之盛焉。 是日,除喝腊八粥外,以“烙饼”为正当食品;病以“发面”为之。考其吃饼之取意,谓为“倒霉一年,到腊八日翻腾翻腾”也——烙饼时,须以手向铁铛来回翻之——又因取“发达”之意义,故以“发面”为之。 其搭配之炒菜,约分两种,其一为“素菜”,一为“荤菜”;素菜者,大约为“素炒面肋”,“炒咸食”,“素炒豆腐”,“炒素饧渣”四盘。荤食者,系“炒鸡蛋”,“青蛇白蛇”——即青韭,豆芽菜合炒——“炒囗芽韭”,“木犀肉”四盘。 此外尚有制醋之风俗,于腊八之日,购高米醋若干,置罈中,泡以蒜瓣,罈口以厚纸固封,至新年初二始得启封食之。醋曰“腊八醋”,蒜曰“腊八蒜”。 醋罈启封时,醋为“酸”“辣”合璧之味:蒜则作葱绿者,酸辣两味亦混合,据北平人云:“以腊八醋蒜佐饺子食之,厥味绝美(?)此种醋蒜,不于腊八日制之,则不能有腊八之味”;噫嘻!以醋泡蒜,何不可为耶?所谓“腊八之味”,吾不知其究为何味也。 余曩时,不解腊八之意义,曾询诸老人,而所云大都荒诞无稽,亦殊可笑,茲志其所云如下: 腊八粥,为“暖肚”之意,俗谓“腊七腊八,冻死寒鸦”,年至此日,奇寒异常,倘不煮粥食之,势必与寒鸦同归于尽也。又云:“腊八日,已近岁暮,上号将着手结账,而京中贸易者,大半为异乡游子,每遇腊八喝粥,常引动彼帮之乡思,故又有腊八粥,王佳蹓一说云。” 至老太婆所讲之“老妈妈论儿”,更不值一记矣! 按“腊八”之日,确有所者,据东京梦华录载:十二月初八日,为大寺浴佛之会;并送七宝五味粥,都人是日,亦以果子杂料煮粥而食之。 又风俗类纪载:腊月初八日,俗以杂果煮粥,名之曰“腊八粥”。 按上所纪,则腊八日确为“浴佛之节”,是日以素食者为宜;至煮粥而食者,盖效“七宝五味粥”之颦也。 至十二月因何称为“腊月”?考广雅释天囗称:腊,祭也;岁暮十二月为祭月,故曰“腊月”。又后汉陈宠传注:腊,接也,十二月为新旧年交接之月,故施大祭以报功。又风俗通纪典云:十二月为腊月,腊者,猎也;猎取兽肉,以祀其祖宗先人。又礼记月令注:腊祭中之,暂出田猎以取禽。 总上所考,腊月为祭祀祖宗先人之月:腊八,为浴佛之节,今人不察,仅注及吃饼喝粥二事,可慨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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