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塔寺是坐落在北京动物园北侧、长河岸边的一座明清皇家寺庙旧址,因寺内金刚宝座塔顶部矗立五座密檐小塔而得名。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就在五塔寺内,其中藏品历史悠久,数量众多,包括碑碣、墓志、佛造像、经幢、石雕、石质建筑构件等,多有历代帝都特色,其中不乏石刻艺术珍品、精品、国家一级文物。而出现在乾隆朝的几通石碑,极富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从中可以一窥“康雍乾盛世”的片羽吉光。 五塔寺雪景(摄影:闫霞) 金刚宝座塔与重修正觉寺碑 真觉寺金刚宝座塔(又称五塔寺塔),是明成祖朱棣为来自印度的高僧室利沙而建,始建于明永乐年间,竣工于成化九年(1473年)。 金刚宝座塔身大量使用中式建筑的屋面、檐椽、瓦当、勾头滴水和斗拱等形式,做成仿木石雕进行装饰,带有浓重的中国传统建筑格调和韵味。须弥座下枋、南面券门上方塔额、塔身佛龛两侧边沿荷叶匾内、楼梯转角处、五座小塔须弥座上枋处、中央大塔塔刹等多处镌刻汉文、藏文、梵文文字。 金刚宝座自上而下,由表及里,几乎处处都有艺术装饰。造像装饰以藏传佛教密宗图像为主,图像内容丰富多彩,雕刻技巧娴熟,画面丰富饱满,具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构成了佛塔上的世间万象。 乾隆十六年(1751年)和二十六年(1761年),乾隆皇帝母亲崇庆皇太后六十、七十万寿,正觉寺(乾隆因避其父“胤禛”讳,将真觉寺更名为“正觉寺”)被选为祝寿之地,对金刚宝座塔塔基、塔身、塔顶五座密檐小塔加以修缮并添建一座重檐琉璃罩亭。 御制重修正觉寺碑立于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螭首龟趺,碑身阳面边框浮雕缠枝莲,碑阴无字。额篆“御制”,碑文满汉合璧的部分在碑阳东侧,蒙藏合璧的部分在西侧,记录了乾隆二十六年重修正觉寺的情况,此碑原在金刚宝座塔侧的碑亭内,现仅存石碑。 御制重修正觉寺碑 北京体量最大的两通卧碑 北京的古碑以立式为多,而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收藏的普胜寺创建碑、重修碑,是目前所见北京地区体量最大的两通卧碑,前后相差93年,皆为皇家御制,见证了普胜寺乃至清王朝的盛衰兴亡,是顺治和乾隆时期碑刻的经典代表作品。 普胜寺创建碑立于顺治八年(1651年),是大清入关后镌刻的第一通关于藏传佛教的碑刻。普胜寺重修碑立于大清入关一百周年的乾隆九年(1744年),该碑的一个突出特点是碑文为满、蒙、汉三种文字合璧。碑文简述了藏传佛教的意义及重修普胜寺的情况,追述了五世达赖在京活动及喇嘛教传播情况等。撰文者励宗万是雍正到乾隆朝前期著名的“御用书手”,北京法源寺、十方普觉寺的雍正御制碑,均为励宗万“奉敕敬书”,《石渠宝笈》中还收录了他的绘画作品。 普胜寺卧碑 普胜寺位于北京市东城区南河沿大街111号,原为明代皇城东南的崇质殿,也是明英宗囚禁八年之地。顺治八年,在崇质殿旧址敕建了一座喇嘛庙,赐名为普胜寺,这是清廷在北京最早敕建的三大喇嘛寺庙之一,后又多次维修,其中规模较大的有乾隆九年和四十一年(1776年)两次。 1916年,欧美同学会的蔡元培、詹天佑等人,集资以2000元现银购买了已经衰落的普胜寺,驻寺喇嘛全部迁至地安门火神庙居住。经过修葺,在此成立欧美同学会。临街大门为民国时所建,主院的建筑仍保存原物,现为北京东城区文物保护单位。 因示直隶总督方观承诗碑 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收藏的这通石碑原立于北惠济庙真武殿后,碑阳、碑阴两面题诗,均为乾隆皇帝御笔,是其两次视察永定河堤时所作的两首五言诗。碑阳诗作于乾隆十五年(1750年),碑阴诗作于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 永定河是北京地区最大的河流,被称为北京的“母亲河”。历史上永定河水患严重,在康熙三十七年至乾隆二十年的58年间,永定河下游被动改道6次。乾隆十四年(1749年),方观承受命任职直隶总督,自此开始了治理永定河的生涯。 乾隆十五年春天,乾隆帝亲视永定河大堤,以御制诗的形式向方观承面授机宜,提出治理永定河的方略。最初,乾隆帝将江南河道总督高斌的“豆瓣集漫口图”展示给方观承,而方观承直言进谏,提出了自己的一套治河方针,建议取河中淤土用于加固堤防,这样培堤与浚淤同步进行,一举两得。乾隆帝采纳了方观承的建议,同时也提出治河方针,因为方法得当,治河大见成效。 乾隆帝称赞其“以书记起用,古有今则无。有之祇一人,曰惟观承夫”。值得一提的是,方观承的曾祖方孝标被清廷视为犯有大逆之罪,而乾隆皇帝又是一个精明苛察的帝王,方观承能够得到如此重用,才干德行可见一斑。 颁恩碑:见证多尔衮平反 多尔衮是清初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对清朝入主关内、统一中国发挥了关键作用,曾受封摄政王,为清朝入关初期的实际掌权者。 顺治七年(1650年),多尔衮突然去世,享年三十九岁。顺治帝下旨追尊多尔衮为帝,庙号成宗,安葬在北京东直门外。次年年初,再度下诏将多尔衮元妃尊“义皇后”同附庙享。但多尔衮很快遭到清算,被夺去亲王封号,撤出庙享,罢黜爵位,后又将其开除皇族宗室,并毁坏园寝。 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朝廷谕旨恢复多尔衮宗室身份,复入玉牒,仍享睿亲王封号,赐谥为“忠”,称为“和硕睿忠亲王”,配享太庙,照亲王园寝制度,修葺茔墓,令太常寺春秋致祭,重建王府;令多尔博(即多尔衮嗣子)五世孙淳颖承继多尔衮香火,并承袭其爵位,“世袭罔替”,为清代八大铁帽子王之一;又令国史馆添补《宗室王公功绩传》中“睿亲王多尔衮传”。 乾隆从大局出发,对清初开疆拓土、建立功勋的宗室诸王,采取“推恩”政策,为多尔衮旧案纠错,为宗室诸王复号,对明清易代之际的明朝叛臣降将如洪承畴、祖大寿等人列入《贰臣传》,以及对被崇祯冤杀的袁崇焕案件进行解密和重新评价等一系列举措,可谓用心良苦,十分高明,发人深思。 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收藏的宗人府颁恩碑为一方半截残碑,碑首、碑阳均镌刻满、汉两种文字,有“皇帝”“睿亲王”“六十年”“宗人府”等字样。碑阴界格内镌刻人物姓名。这方残碑原立于宗人府内,乾隆帝晚年决定为多尔衮平反昭雪,当时宗人府根据圣意立了这通颁恩碑。 御制崇元观瞻礼诗碑 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内还有一通御制崇元观瞻礼诗碑。此碑螭首方座,通高4.94米,碑文为乾隆帝御笔行书《崇元观拈香即事》诗二首,原址在北京市西城区西直门大街崇元观。 崇元观是明清时期北京地区著名的道教庙宇,建于明英宗天顺二年(1458年),原名崇玄观,清代因避康熙帝玄烨讳改名为崇元观。崇元观气势恢宏,主要建筑有玉皇殿、三皇殿和三清殿。乾隆三十三年(1768年)对崇元观进行了较大规模的修缮,乾隆皇帝为三大殿分别题写了“神霄辑瑞”“统纪权舆”“首德开宗”匾额。 乾隆二十三年(1758年)十月,乾隆皇帝于孟冬祭祖后到清漪园向太后问安,途经西直门,正赶上崇元观举行重修落成典礼,就便观礼并写下两首诗。诗中表达了以古鉴今之意,警示百官,富贵要“慎微切切”,严禁弄权。书体圆润飘逸,气势豪放雄健,是现存乾隆皇帝行书作品中的上乘之作。 清末崇元观迅速破落,民国后崇元观内原有旧屋被损毁殆尽,旧址被改建为陆军大学,后成为国民政府最高军事学府,很多抗日将领曾在此就读。 傅恒宗祠碑:父子配享太庙 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内还有一通为生者建祠堂所立的石碑,主人是乾隆时期著名八旗军统帅——傅恒,记载了他在大小金川战役中的功绩。此碑雕刻技艺精湛,无论是从形制、气势还是雕工来看,均属清代碑刻中的精品。 傅恒居宰相位达33年之久,是乾隆朝前期文治武功重要的参与者和执行者。乾隆皇帝自我标榜的“十全武功”中,有五次发生在傅恒任首辅期间,即初定金川、两平准噶尔、一定回部及征缅之役,傅恒是一系列重大事件的亲历者和决策者。尤其难得的是,傅恒三子福康安在清代历史上也是一位颇具传奇色彩的人物,他一生戎马倥偬,血战疆场,如征廓尔喀、平金川,镇压台湾天地会起义、甘肃回民起义、湘黔苗民起义等,是从无败绩的常胜将军。乾隆帝对福康安平定廓尔喀侵藏战争给予高度评价,把它作为自己最得意的“十全武功”中的最后一个,并在拉萨布达拉宫前刻碑(《御制十全记碑》)纪念。 傅恒宗祠碑 傅恒、福康安父子不仅数次亲赴前线,将子侄送往军中历练,坚定地支持乾隆皇帝的统一大业,还举荐了岳钟琪、孙士毅、阿桂、毕沅等一大批德才兼备的名臣良将,对国家统一、少数民族地区安定,功不可没,配享太庙,入祀贤良祠,同列紫光阁。 此外,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中还有著名的“莫教冰鉴负初心”乾隆帝阅贡院御制诗碑,此碑规制恢宏,材质精良,立意深远,文辞俱佳,是乾隆帝现存众多御制碑中颇有代表性的一组。这些乾隆朝的碑刻,凝聚了深厚的历史积淀与人文底蕴,颇具古都风韵与时代风范,极富历史价值和艺术价值,是研究清朝特别是乾隆时期的重要史迹资料。 (作者为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副研究馆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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