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大运河故事丨从京都首驿到电报分局

2024-12-18 18:09| 发布者: weiwei |原作者: 金玲|来自: 北京市方志馆

摘要: “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星流。”中国古代传递政令军情，依靠的正是设立在交通要道旁的一座座驿站。通州北运河畔的潞河驿，担负着“通往来，重使臣，崇王命”的重要责任，见证着国外使节与本国官员的来来往往。作为元明 ...

“一驿过一驿，驿骑如星流。”中国古代传递政令军情，依靠的正是设立在交通要道旁的一座座驿站。通州北运河畔的潞河驿，担负着“通往来，重使臣，崇王命”的重要责任，见证着国外使节与本国官员的来来往往。作为元明清交通、通信枢纽，无论是陆路、水路，还是电报线路，潞河驿都称得上是京都“首驿”。

朝鲜使团经此入宫朝贺

明弘治元年（1488）三月二十八日，风和日朗。一位头戴笠帽、身穿粗布丧服、满脸憔悴之色的男子，走近位于通州东关、潞河西岸的潞河驿，好奇地抬头望着驿站正门上的大字匾额“寰宇通衢”。

这位男子是朝鲜官员崔溥（1454-1504）。在朝鲜济州岛出公差时，他收到家中唁报，携随从坐船回乡奔丧。不巧又遭遇海难，漂到浙江台州府临海县外洋，获救登岸。浙江布政使司辨明其身份并非倭寇而是朝鲜官员后，决定通过大运河把他们移送到北京。崔溥由此成为明代坐船经大运河从杭州到达京城的第一个朝鲜人。

崔溥一行到了京城，发现还没到兵部接见时间，便决定先出去逛逛。他们雇了毛驴，来到通州东关外的潞河驿。只见驿站西边有运送官方物资及军需的机构——递运所，西北则靠着通州旧城。在潞河驿稍事休息后，他们牵着驴，自东而西穿过通州城，且行且观。当他们回到北京城外的崇文桥时，已是天色向晚，浙江布政使司派的押运官早在桥头等候。押运官引着崔溥等人进了崇文门，来到京城使馆玉河馆，在馆内住了20天。入宫谢恩之后，兵部派人护送崔溥等人回国。路上他们又在潞河驿过夜，再经三河、蓟州，往辽东而去，最终顺利回到朝鲜。

自从明朝迁都北京，朝鲜入华使者中就没人再去长江以南游历了。崔溥能有机缘航行在京杭大运河这条大明的国家动脉上，经历极其难得。崔溥回国后，朝鲜国王命令他尽快呈报见闻。崔溥写下了在明经历的《漂海录》，呈献国王。这部书留下了明代中叶南北交通第一手见闻，特别是详细记述了潞河两岸的风光。

嘉靖十三年（1534），从东北方向陆路来的朝鲜使团赴京庆贺皇长子出生。那时潞河驿还能正常运作，驿站附近也是车船密布。然而，仅仅 3年之后，朝鲜使团再到潞河驿，却发现房舍已经渐显颓势，住不下他们的人马了，只好去通州城里另找人家借宿。明隆庆年间潞河驿遭遇大火，房舍毁坏得更加厉害。万历二年（1574），朝鲜燕行使来到潞河驿时，已经不能住人，只得投宿附近一户孟姓人家。

鉴于驿站设施多年失修，万历五年（1577），朝廷再建驿舍。重建后的驿舍，西侧为接收各方文牒的总会铺，东侧是官员回京暂时休息的宾馆，也用于接待附属国来宾使臣，正中门匾上“四方同来”4个金字熠熠生辉。潞河驿重现了“中华使者尘随节，南海倭儿布裹头”的车马喧阗的场景。

杨慎充军在此换船南下

明嘉靖三年（1524）的一个秋夜，潞河驿里一阵窸窸窣（sū）窣的声响过后，馆舍内突然亮起了一点昏黄的灯光，灯光照亮了一位中年男子苍白的脸。他轻轻推醒妻子：“你听，不会真是那些人吧？”妻子竟然并没有睡着，起身侧耳听了一会儿，悄声安慰丈夫：“驿馆里都是押解的兵士，这次充军的人也不少，他们急切间也不见得能找到这里，你且安心。”说话的是刚因罪罢官的翰林院修撰杨慎及其夫人。

但是，杨慎实在是没法安心躺下。这次他被判充军，是因为反对嘉靖皇帝尊亲生父亲兴献王为“皇考”。他带领群臣在皇城左顺门哭谏，触怒了皇帝，嘉靖皇帝有意要拿他开刀。

杨慎的这次被罢官，也和他父亲、内阁大学士杨廷和有关。当年正德皇帝暴毙，一无遗嘱二无嗣子，太后与杨廷和商议，迎接正德皇帝的堂弟、兴王世子朱厚熜入继大位，就是后来的嘉靖皇帝。从正德皇帝驾崩到嘉靖皇帝即位的40多天里，杨廷和主持朝政，捕杀正德时的权奸江彬，撤销危害百姓的皇庄、行宫和相关侍从，裁汰了锦衣卫及其他冗兵滥员近15万人，节约漕粮153万石。这一系列举措引起一些利益受损者的不满，传出了攻击杨廷和的谣谚“终日想，想出一张杀人榜”。为此，朝廷不得不派卫士贴身保护他上下朝。彼时，杨慎还觉得自己家身正不怕影子斜，不会招来不测。如今父亲告老还乡，他自己则成了发配充军的囚犯。一想起此前在京城时父亲躲过的种种凶险之事，杨慎寒意顿生。他紧握着妻子的手，整整一夜没有合眼，总算等到了天亮重新上路。

这一路沿着运河南下，杨慎夫妇都万分小心。那些想要刺杀杨慎的刺客无法得逞，到了山东临清才悻悻散去。此后，杨慎经过南京，溯长江西上至江陵（今湖北江陵），与妻子在此分别。嘉靖四年（1525），他到达充军地点永昌卫（今云南保山），34年后，终老于此。

直隶总督在此开电报局

清康熙十八年（1679），潞河驿在平谷大地震中损毁。三十四年（1695），通州遭受水灾，潞河驿与张家湾和合驿合并。光绪年间只留和合驿，曾经车来人往的潞河驿消失。然而，在晚清洋务运动和边疆危机的共同作用下，当年的潞河驿又以另一种形态“复活”了。

光绪九年（1883）五月初一，在合肥老家守丧的北洋大臣、直隶总督李鸿章，收到下属发来的密电，报称中法纸桥大战后法国舆论对政府极为不满。李鸿章研判形势，皱起了眉头：中法开战看来不可避免。军政情报瞬息万变，不能再满足于电报局设在天津这个稳妥方案了。他在电文末尾的一句话上重重画了一道墨印：“展电线至京师，可壮声威以保和，灵呼应以利战。”

六月十四日，李鸿章的奏折送到了紫禁城内的慈禧太后手上。他先陈述了电报有“万里之外，近若户庭”的好处，天津总局设置以来效果显著。再提出建议：在通州设电报局，电线可从天津出发架设到通州北关。还报告了前期准备工作：工人已经完成线路测量，占道的树林、民房等也已动迁完成。将来公务电报发到通州，地方官员即派专人快马送到京城。

慈禧太后看到这里，点了点头：电报局在通州，倒也远近相宜，又不扰民。三天后，李鸿章就收到了朝廷同意在通州开电报局的谕旨。

八月十八日，通州城内西海子附近知州衙门前，潞河驲（rì）（通州电报局）正式开局。电报到达译出后，知州衙门即签发急送北京。虽说电报递送速度比起以前大大加快，但仍须驿马奔驰半个时辰，驿站为此申请添购30多匹马。东关潞河驿和西海子潞河驲名字相似，但年代和功能大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