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有句老话儿叫“有名儿的胡同三千六,没名儿的胡同赛牛毛”。我是这么理解:第一、关于数量都是虚数儿,赛牛毛本身就不是具体数字,是夸张的手法,就像“多如牛毛”这个成语,无非是形容多。而胡同的“鼎盛时期”恐怕又不止三千六百条,所以都不是实数。第二、所谓有名儿没名儿,指名气而非名字,再小的胡同都得有个名称吧? 说到胡同名字,用丰富多彩形容肯定不算夸张。不过基数大了难免跟人一样,出现“同名同姓”的。现在经过整顿已经不那么多了,以前非常普遍。比如过去庙多,很多胡同以寺庙为名,所以就出现很多土地庙胡同、火神庙胡同等。还有叫正觉寺胡同或正觉胡同的至少有俩:一个在东城,即今东四八条;一个在西城,现在还叫正觉胡同。 记得咱以前也提起过,叫棉花胡同的也有好几个,巧的是:这两个“同名同姓”的成员挨着,因为正觉胡同东口而就在棉花胡同,西口儿在新街口南大街;该胡同最晚形成于明代,因为明时在此建正觉寺,故称正觉寺胡同,1965年整顿地名儿是去掉“寺”,改为现称。如今这条胡同依旧老味道挺足,西口儿较宽,有几间楼房、饭店、商店等。 往里走就比较窄了,以平房为主;几乎一水儿的灰瓦灰墙,倒也没什么特别显眼的大宅门儿,早年北京房建二公司古建工程处,北京五金工具中专学校在这儿,现在早没了;还开过一个叫古园的烤鸭店,可能也不在了。甲九号就是正觉寺旧址,比东四八条那座年代晚,东城正觉寺建于明正统十年(1445),而这座建于成化四年(1468)。正觉是佛教核心术语,很常用,也常作为寺名,所以当年北京叫正觉寺的还不止这俩。 《日下旧闻考》载:“正觉寺在正觉寺胡同,有碑二,一为成化四年翰林院修撰陈鉴撰,一为嘉靖元年通政司参议顾经撰”。有意思的是明朝有三位叫陈鉴的名人,一位是宣德二年进士,正统年间做过御史,但景泰年间就去世了,不可能在成化年间写碑文;另一位是明末清初的人,世家出身,其祖父是有“藩臬清风”之美誉的名宦陈珪,本人也很有文化,号称博极群书、下笔数千言立就、嬉笑怒骂皆成文章,被誉为岭南才子;但他万历46年才在乡试中中经魁,后来会试中因“触讳犯科”被取消考试资格,所以也不是他。 这位陈鉴是长洲周庄人(今江苏苏州),正统年间进士,后来做过经筵讲官,为正觉寺写完碑文(成化五年)就升任了国子监祭酒。东四八条除了正觉寺还有一座承恩寺,是著名大太监冯保所建。西城正觉寺也是太监建的,而且跟冯保在一个单位上班:御马监,不是一个年代而已。此人叫韩凉,正觉寺原本是他家。《日下旧闻考》中便说:“御马监太监韩凉赐宅一所,在宛平县发祥坊,施于善人郑道明,于成化三年春创建佛殿、天王伽蓝殿、僧房三十余间,菜园果树数百株,义井二。韩凉奏闻,勅赐正觉禅寺”。 就是说韩凉将皇帝赐的宅子送给善人郑道明,改成了寺庙,寺名也是皇帝敕封的,这么一看他似乎也挺得宠。坊是古代行政区划,类似现在的街道办事处,而发祥坊就是厂桥新街口这片儿。义井又是怎么回事呢?老北京人一直以喝井水为主,但很多井都是私井,别人想去打水是要花钱的,不方便或用量大的也可以让水车给送,北京还有句跟送水有关的歇后语:“送水的回头儿——过进(景)儿了”。而这里的两口井产权虽然属于正觉寺,但附近居民可以到寺内取水、不收钱。 明代太监修庙之风很盛,著名古刹智化寺就是王振盖的,刘瑾、魏忠贤等有权有势的宦官也都修过。一是为积攒功德,更重要的是给自己准备“退养之所”,因为太监老了就得出宫,而且没有“退休费”,所以很多人攒钱盖庙,出宫后到那里养老。正觉寺坐北朝南,有山门、天王殿、大雄宝殿、接引殿等建筑;后院有三间北房,建筑面积一千平米左右。清嘉庆年间重修,清末改为道观。民国十九年(1930)又重修,还在庙中创办过私塾,据说著名作家老舍还在这里免费读了两年书。 八十年代正觉寺被列为区级文物保护单位。如今建筑基本保持民国重修后的样子,但各殿佛像均被拆除。因为解放后庙产充公,被多个单位占用,比如北京市电讯工具厂和什刹海房管所。后来似乎变成了大杂院儿,也没听过腾退的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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